当前位置: 首页 >交流创作 >【品读】琵琶乐器的生命性一一古典含蓄 矜持宁静

【品读】琵琶乐器的生命性一一古典含蓄 矜持宁静

2021-11-17 05:59:22


 琵琶在音乐方面的表现力非常的强,它既能够展现沙场上铮铮铁骨的豪情,体现英雄的豪情壮志,又可以展现小桥流水人家的淡薄和温婉。


今天和大家分享音若子兮的《暗香》这一段视频,调子略微悲伤,高潮处音低下去,如哭泣,中间间以钢琴,琵琶随后迭音而上,过度不显突兀,反而适然。

——瑾




琵琶吟


  谈民族乐器的发展,虽可从诸方切入,但“乐为心声”,艺术原强调与生命观照的相连,乐器在历史中完成的生命性又如此之强,因此,若不能在生命性上有所回归、发展,就可能导致自家立脚处的丧失。可坦白说,能于此返观者并不多。但虽不多,不同乐器在应对时潮时,因于不同的生命性及乐器特质,也自映现出彼此的不同。就此以琵琶为袖:

   琵琶是高士,既与世间较无涉,乃更能自外于世间之变换;既关联于美学核心,自然不随一时之变而转;既是文人情性,所抒总乃胸中之气,也必然与其他的美学生活如诗、茶等相关;既无以也不须纳入乐队,更无所谓与时俱进。也因此,琵琶在近世,从严格意义讲,谈不上有什么创作。


  琵琶是侠者,它有其行走于江湖、呼应人间的性格,但因个性强烈,所以对应时变的能力及主体性仍强,琵琶的当代创作在质与量上皆可观。其间,虽有走向歌谣化的倾向,但深厚的传承既在,特质乃仍显著,从人生情境、生命角色而言,亦仍具江湖本色。只是因歌谣化多了点柔软,因舞台性多了些表演,少了那份直抒本心的清朗或开阖大度的畅然。

       琵琶是书生,将心胸襟怀徐徐道来,抛开世俗眼光,只为追求内心深处地理想国度。轻重缓急的节奏之中,琵琶曲便成了与大自然一样和谐的声响,再加诸奏乐之人似水双眸里溢出的故事,便更加使听者的心弦震憾,暗生感动。

琵琶雅俗与流变


  这种不一的变化,一般总以为缘于乐器不同特质,及当代人不同观照,但更与乐器在历史中完成的生命性有关,而在此,“雅俗属性”就是其中的一个关键。在,雅俗之争是观照文化变迁的一个重要坐标。变迁通常来自中外接触,如汉唐,变迁也来自社会结构的改变,如雅乐、郑声之争及宋的民间经济导致戏曲的兴起,但无论哪种,其发动或变化总先来自俗文化。

  俗文化,贴近生活,它不直指那文化中不变的宇宙观与生命观,所以既易于接触新事物,也无包袱非得排斥新事物,汉文化的人间性原极强,随生活而变更属当然。

  雅文化不同,它既直指那文化中不变的宇宙观与生命观,又牵涉统治的皇室官家与拥有诠释权的文人,要变就不容易。面临文化变迁,雅文化总扮演着捍卫传统的角色,而它的拒变捍卫既使俗之变不致完全逐势而为,外来文化乃无法迳自泰山压顶,其进入遂非得一定程度地本土化不可。

  琵琶的不变,,正缘于这雅俗属性的不同。然而,文化虽有此雅俗之分,文化变迁的发动虽总从俗文化开始,但在传统俗文化迅速被侵蚀取代时,雅文化则不仅扮演捍卫自身的角色,且还因认同的亲疏,唇齿的相依,乃也将俗文化纳入捍卫范围之内。由此,部分俗文化经由筛选也逐渐去芜存菁地被纳为雅文化的一环,而外来文化与原有其他俗文化的结合则成为新一代的俗文化。


  这种变迁模式适用于历史中的许多事物,也可以之来观筝乐及胡琴音乐。

  许多原来流传于民间的筝乐,就因这一波的变化而被有心人纳为古典。可惜的是,这古典仍无力成为当代发展的参照。而所以如此,固因于这些乐曲的丰厚度,但更关键的,还在于当事者是否能以更文化性、更生命性的态度,来因应变迁。

  筝如此,胡琴也一样,民间戏曲胡琴的种种不该被视为粗陋过时,反须在此观照它特质之所在,由此使胡琴的发展在传统与当代间能得兼,对接乃至融合。


生命美学的回归


  琵琶乐器之具生命性乃因于的文化美学,但生命性的完成则更直接指涉的生命美学。

  所谓生命美学,意指艺术总须关联于某种生命境界、生命情性的抒发与完成。

  以琵琶为例,它是高士,这生命的境界就直指脱尘高洁。所以以琵琶乐器最忌媚俗,文人书画举“宁拙毋巧,宁丑毋媚”,用于琵琶最为恰当,不仅不能媚俗,甚至忌讳有表演性,因这时就有做作媚俗的成分在。


  谈表演性,舞台的夸张不必讲,曲子处理也一样,遂在音量速度上大作文章,反流于俗,而一代琴家管平湖却平稳自然地写出这两段,却益见大气。

  益见大气是因如此才“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才“花自飘零水自流”,人说体得大化,是“四时行焉,万物育焉”,到此,人才不会以己意而犯大道。

  不犯大道,就得溶入大化,体得春日花开,秋夜月明,才知人多造作颠倒,才知人只是自然之一环,而所谓的脱尘高洁正在溶入大化,非自以为有异于常人之高雅处。

  于是,琵琶不仅不能俗,连自认高雅,都是障碍!高士是融入自然,体得春秋,超于物外。在此,生命须有山林之气,丘壑须是静观而得。琵琶是侠者,以它的表达幅度,出入雅俗,直捷大气就必是个基底,媚俗做作依然不许,即便是如今以透明的音色、变化的指法弹出人生的浪漫,也将它弹小了。

  高士的人生观照从自然静观而得,侠者的境界则在现前当为中承担,这生命的大气不能拖泥带水,明朗直捷是人生化繁为简的一种境界,只有立于这个基点,才能相应它多变多元的角色而不致失足,所以说,“独坐大雄”才是琵琶的本色。在境界开阔后,可跃入历史大化的感叹,但却永远有那最直接的情感,坦白说,谈境界提升,丝、竹、肉中,肉最缺乏,但能得兼,就是生活中的道。


人器、道器的合一


  尽管,在上述乐器的生命性中,有些价值、有些面相在传统是更被拈提的,如琵琶,它有独特的地位,琵琶曲、琵琶论沛然大观,历史中,形上形下一体通透,直指生命的完成,而此完成又是天人合一思想的具现。然而,即便如此,音乐、生命却不能以此即足,这一来因历史文化广袤绵延,只以一器,难拥全体,二来更因的道并不只在这核心中才得显现。

  “道在溺”是庄子的拈提,道在日常功用间”更是禅家的标举,真正的道要渗于万般事物、沁于行住坐卧,若能由此观照,诸方皆可入道。

        以琵琶而论,其直捷凝练,开阔大气,相较于琴的清微淡远,其实更带有“当下即是”的禅家风格,能在此不惑于琵琶指法的花指繁弦,就如繁华转身般,反更能照见艺术或道的本然,以此切入,于生命境界之完成,与琴相比,就另有一番风光。

    


         原来,生命境界固必乃久乃大,固必清朗容物,但其具体样态原可有别,原可有不同生命情性的开展。

  所以有山林之思者入琴,具两刃相交气慨者会琵琶,有文人之气的择竹笛,富绵绵情思者观照筝,于生活讴歌的选胡琴,而此诸种选择,固系以人择器,实亦以器择人,人器在此相互影响,所以:

  弹琴若失,则酸腐严肃,过度幽微,生命乃滞于内而无以开展,能免于此病,琴人就松沉从容,淡定大气。

  弹琵琶若失,就花指炫技,江湖卖艺,不失于此,琵琶家生命就开阖大度,清朗直捷。

  总之,历史乐器原有其一定之生命性,执此器者亦必就此生命性观其长短,于器乃得有成,于人就能相应。

  到此,人器合一,道器合一,才真是道艺一体的体现。而音乐虽大,从此人器、道器之相接处契入,正如禅门依学人情性举公案锻炼般,一超直入,亦必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