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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竹笛君莫悲”

2020-11-15 03:28:54




我的乐团,我的竹笛


中午在车站送完老爹回来,一个人回到寝室,瞥见桌子上新买的野夫的《乡关何处》,野夫是远在南京的死党推荐的作家,大致上是一位一生历尽坎坷但却改不了一身痞子气,忍辱负重满身疮痍仍能够谈笑自如的传奇作家。


匆匆翻了几页,睡眼迷蒙之余又看到作家简介里的几个字:湖北恩施利川人,土家族。恩施、利川,大侠应该也是那里人吧,她是我们乐团的指挥。想到这,我有点伤感,因为乐团两年时光,还有遇到的那些人。



1、


我们之所以叫她大侠,是因为她在乐团青黄不接之际“慷慨就义”,接手了乐团,并且乐团在她担任指挥这两年开始壮大。大侠出身于古筝世家,从高中开始在武音一口气读到研究生毕业,有一个妹妹,和她一样习筝,两个人姓名缩写恰巧都为DQ,经常在各视频网站发发改编的流行音乐,渐渐也有了一批数量不小的追随者。


以前闲聊时,大侠谈起了父亲学习音乐的执着,还有母亲在恩施田野山川里的守望和那股全力支持丈夫的泼辣劲儿,再想想野夫,我就觉着恩施人难道都有这样一种敢想敢做的侠气和江湖义气么?


大侠之于乐团,好像就是这样的义气支撑她走过了三年。




进乐团的第一年,我大二,每周三和周六可以看到大侠。那个时候我还自卑、不适应,在后排怯生生地看着她,总是会害怕出现什么错误。但是越这样的状态出错就越多,我的笛子声也渐渐由大变小。


“吹管和打击乐来一下。”大侠总是爱这么说,而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就像虾米的鼓点声一样“隆隆”作响,紧张得一塌糊涂。


如果她紧接着说“二馨单独来一下”那这个时候,我一定会方成麻将脸。


我在乐团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试用期,然后两个月,三个月,等到了第二学期的时候,排练厅开始变得空荡荡的了。大侠坐在前面望着仅有的成员,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听着好好的曲子由残缺不全的声部演绎的面目全非,大家虽然不说,但总也觉得不是滋味。


可是,五月底就是乐团专场的日子。


哲立哥开始坐不住了。这是她在乐团的第四年,担任团长的第二年,因为每周的排练,她会放弃和男朋友约会。当她的排练通知越发越长,在群里说话也越来越严厉但也越来越无可奈何。终于,我们艰难地走到了排练的前一周,因为大家的态度,大侠放下她的指挥棒,她说她已经走不动了,不能拿着指挥棒去指挥这样的音乐会,她怕自己会当场走掉。


看着大侠出了排练厅的门,大家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哲立哥说,那就加排吧,每天早晨六点半,迟到一分钟给全团买鸡蛋。我捏着没吃完的半块饼干,狂跑去向排练厅的路上,看到了拿着二胡的子扬,背着琵琶的嘉星……越来越多的人拿这各种各样的乐器从四面八方涌来。


第一天早晨结束后,看到宇昕宝宝发状态说:有一个瞬间阳光很强烈的照在了子扬脸上,而我当时却是困得趴在二胡上睡着的状态,后来想想这个画面,还莫名其妙的很感动。


几天后的专场演出结果是怎么样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从那以后我确实是没有见到过那么爆满的音乐厅和那么热烈经久不息的掌声。《瑶族》,《北喜》,《花好月圆》,我拿着笛子抬头看着指挥的大侠,汗水滴下来打在谱架上,刘海也都拧着,我第一次有种几十个人同呼吸的感觉。


《北喜》结束后,台下出奇的安静,过了一会儿才看到后排一波一波站起来鼓掌的观众,我强忍着让眼泪没掉下来,回去后台的时候,小黄黄对我说:吹笛子从来没有这么嗨过,我一直觉得我们很棒。


在乐团的两年,大侠的头发长了又短,短了又长长,从研一一直到即将毕业。我听她常讲,那个学生从一塌糊涂到坚持考进了武音。时间到底不是流水,用心生活过的人总是会留下自己的痕迹。我很感谢可以和大侠和哲立哥认识的日子,是她们给了我认识民乐世界,还有同一样爱好的人相互交心的机会。



2、


“二馨姐,你为什么不能端庄一点,你是学姐啊。”


“我不端庄嘛,我可是高冷学姐啊!”


“呵……”


学妹哼了一声,给了我一个白眼。


单作为一只单打独斗的考研狗一天只能自己跟自己默默讲话,在乐团排练的日子大约是我一周讲话最多的时候。和吹管的逗逼们一起走着上楼梯,我会偶尔停下来,望着她们说:“你们要始终离我半米远。”


“为啥?”他们一脸懵逼。


“我怕你们的智障波波及到机智的学姐。”


学妹又给我一个白眼。


说来也奇怪,好好的民乐团为什么集结起来的都是非正常的学生。我是老被人误会成体院或学物理,然而我是中文生;小黄黄是酷爱余华然后又辅修心理学的音乐生,主唱民乐加竹笛;乔凡是和我一言不合就动手,时刻能和我演起小品,走路都在练弹舌,竟是学俄语的;而wuli阿江呢,总是有一种谜一样的气场,可以从口袋拿出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学日语的“小叮当”;二胡声部的子扬喜欢电影还辅修了新闻学;宇昕宝宝身为小学妹,每次看到自拍的我都会说:“二馨啊,相机是不是照不出你的美?”还有始终走在自黑和她黑前端的哲立哥,他生气起来一本正经但又感性柔软到一塌糊涂;小精灵一样的笙妹和努力干事认真逗逼的笙哥……这些人我闭着眼睛想想都会笑出声来。


哈哈哈……




在进乐团之前,有人告诉我说:歆玥团啊,不就是学校的女神团嘛?然而我当时怎么都没想到,为什么进乐团之后画风居然会突变急转直下。但其实更多的时候,我看到的她们是看起来柔弱到不行,但扛起比自己还高的古筝就走的妹子;是大家一起努力打磨一首曲子时的思考和试探;也是许许多多爱琴如痴可以共同交流的人。


有人说:“不能随便喜欢一个东西,因为喜欢了就应当去了解。”在乐团的两年,也是她们告诉我:既然了解了,就应当坚持。



3、


最近《百鸟朝凤》上映,唢呐被人热议,民间文化艺术何去何从又一次走向了公众视野。情怀绑架也好,大声疾呼也好,这些东西总有它自己的发展脉络。记得训诂学课堂上的曹爷爷说得好:“这些东西你不能要求人人都去接受都去喜欢都去了解,有少部分人继承就已经足够。”


我的家乡大西北的资源总是少之又少,想起自己初学竹笛到现在也有七八年的功夫了,稀里糊涂学竹笛的日子因为很多原因也走了不少弯路,但还是坚持下来了。


上学期在民间文学课堂上,老师从河北梆子讲到内蒙古二人台、湖南花鼓戏,又讲到江南采茶戏。而我也不由的从《五梆子》想到我最喜欢的《大青山下》,想到《春到湘江》里的船公的号子声,继而又想到《苏堤漫步》里柔柔的江南丝竹。


有些东西大约总是同质异构,气脉相同吧!中国民族管弦团起步算比较晚,很多东西也尚在摸索阶段,但相比于之前附庸于梨园的伶工匠人,民乐演奏的地位算是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因此,如何提升自身的吸引力引人驻足,才是比较迫切的问题。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听马迪《塞上风情》的感觉,长达十分钟的乐曲,从最开始略带幽怨哀婉的低声哭诉到最后强烈的控诉和情感表达,前后衔接自然流畅,高潮推进也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记得提出二胡声腔演奏法的闵慧芬老师这样说:“民乐要在普通民众里寻找知音。”无独有偶,马迪也说自己是草根音乐家,不觉得大家都听得似懂非懂的音乐才是好的音乐。




什么样的土地就长什么样的树,结什么样的果。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你强迫着人家怀旧和强行挽留倒不如顺其自然来得好。


今年专场的时间和社团联合会会的文化盛典相撞,我们原本满心忐忑,已经做好充足准备去面对空荡荡的座位,但在后台门打开的一瞬间,看着台下乌泱泱的观众,我就明白: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真正热爱的人总是会风雨无阻,如约而至。而我们,也终究没辜负你们的期待。


很小的时候,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十分宽裕,但爸妈在爱好方面总是异常的宽容和大方,他们告诉我:“工作成家以后生活难免枯燥,而当你喜欢一件什么东西的时候却可以最大程度的取悦自己。”现在,我仍然记得那时年轻气盛的爸爸拉着手风琴,带我和妹妹一起唱《花儿与少年》的那些日子。


生活已经这么多苦难了,为什么还得苦大仇深的板着面孔生活,毕竟诗意和远方,才是人最终的精神归宿。





撰稿、图片 | 小小小星星

编辑 | 车十一

音乐 | 瑶族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