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再芬:这个姐姐我曾经见过的……

“再”见再芬

这个姐姐我曾经见过的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那里流行的是黄梅戏。也因此，那时候的我，以为天下所有的戏曲都叫黄梅戏。也曾闹过笑话。有一回电视上放越剧《珍珠塔》的选段，一段赠塔咿咿呀呀唱了老半天。我说了一句，这黄梅戏怎么半天还唱不完。

我妈说，这是越剧呢。

   我才知道，世界不是只有黄梅戏一个剧种。虽然我在懵懵懂懂时，看的很多了，但是才知道。小的时候在外婆家，半夜睡醒来时常常开了电视，放的便是戏曲。什么戏也都忘了，只是都是模糊的印象。今天想想，还隐约记得那时候的演员都是大扮，应该是京戏一类的吧。

    那时候并不懂戏曲，也分不清黄梅戏和其他戏的区别。但也许我天生并不排斥戏曲。

    可是也仅此而已。多数时候，戏曲在我的脑子里，都是糊成一团的印象。

    直到黄梅戏电视剧《孟丽君》，第一次让戏曲的印象在我的脑子里清晰起来。那时正是热播时候，一共六集，一天就放完了。而后便是各个电视台反复重播。小孩子们成群结队的守在电视机前，反复看。这其中自然也有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韩再芬的名字，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很漂亮，是那种让人难眨眼睛的美。男装时，秀气又帅气，又特别希望能看到她女装时的样子，美艳不可方物。

    戏曲中绝不缺少才子佳人的戏，也有不少人塑造过那些“佳人”。但我总想着，别的“佳人”，总归是角色定义、情节赋予的多，且相貌都是模糊的。也只有这孟丽君，是分明的、清晰的。若谁说她不美，我便要上去拼命的。

   从此对《孟丽君》就上了心，可是在那一阵热播之后的几年，也似乎沉寂了一段时间。 

    某年的大年初一，去大伯家串门，似乎是安徽台吧，久违了的倩影，熟悉又陌生。当时很激动，趴在电视机前，看她唱了一段黄梅歌舞。忽然堂姐说，这是韩再芬吧？

    我愣了一下，回答说，这是演孟丽君的那个。

      “我知道啊，那她的真名就是韩再芬嘛！”

       原来她叫韩再芬。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的名字，格外的好听，尤其又有中间的“再”字十分特别。那时候总爱细细的品，觉得有了这个“再”字，这个名字变得好有韵味，和她的人那么相配。似乎天地间的钟灵毓秀都在这个“再”字上了。后来，知道评剧里有小白玉霜、李再雯，竟也格外注意。

   彼时戏曲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但偶尔安徽卫视还是会放一些戏曲电影或电视剧。放得多的还是黄梅戏，然而总都是模糊的。又有一回，放的却是她的电视剧《女驸马》。

    这部比《孟丽君》早。那时候韩再芬还没有长开，化妆摄像的质量也不如后来，所以风韵上不及后来。

    但那又有什么，能看到，就已经非常高兴了。 

    但戏曲终究走下坡路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我们这个远离城市的乡下地方，我再没有在电视上看到，任何关于戏曲的消息，直到我上了初中。又是一年的大年初一，还是在大伯家串门，还是看见了她。只是此时，她演的是一个男人。

    在一片青山绿水中，有一人，身长玉立，站在竹筏之上，吹着洞箫，天籁之声渐起。

    其时我是不甘心的。因为一贯觉得她最漂亮，该演小姐，可是她演的却是公子。甚至于我在《龙凤奇缘》的片头看见她女装的时候，还心存侥幸，虽然最后也不过证明是她男扮女装。

    不过还好。事实证明，即使演男的，她也演得很潇洒，很传神。 

    对黄梅戏的认识，就是因着这一个人，而渐渐加深。《龙凤奇缘》又勾起我往昔对《孟丽君》的情愫。那时候对韩再芬，对黄梅戏，想要更亲近，除了电视，没有其他的接触途径。想开口唱戏，却没处去学。隔壁的二伯突然对黄梅戏痴迷起来，借了碟子。里面就有《龙凤奇缘》，又跟着看了几遍。其实哪有那么天才，竟也欺骗自己假装会了，小声胡乱的唱。

   我爸爸会几句黄梅戏，逼他教我唱，就是《女驸马》洞房一段。有一句“随我金殿面圣君”，后面三个字老唱的不对（依我爸说），再学，还是不对。我爸说，要把错误的忘了，才能重学，当时硬是忘不了。如今却再也想不起来当时的错误曲调了。

    但其实一开始，我是要他教我《孟丽君》的，但是他也只会几句片头曲，不成曲调。

    自主选择的阶段是高中时候。那时候有网络。我也可以自己去音像店选择。我至今记得我的同学说他买了SHE的盒带，问我买了什么，然后看见我袋子里女驸马盒带的那惊讶的眼神。

    能搜罗到的磁带基本都是盗版的，质量不是很好。我就在样的情况下，模仿了严师整本的《女驸马》的念白加唱，和《龙凤奇缘》所有唱段。《龙凤奇缘》也是盗版的影视转磁带，第一集的音质还特别差，不清楚还尽是电流声，不过在我听了无数遍之后，居然奇异地顺畅起来。

    学《女驸马》的时候，学的是严师唱腔，虽说也许在别人眼里可能还很好笑，不过自觉还是学的挺像的。但学了《龙凤奇缘》后，唱腔便完全转向了韩再芬。

    高一那一年，学校艺术节。初学（模仿）黄梅戏的我，想唱上一段。买到手的伴奏，便是韩再芬最广的那套先科激光碟子。排练的时候，音乐老师把我唱的，误以为是原唱。至今仍然是让我觉得得意的。

    我和许多人说过，是韩再芬引领我走进黄梅戏，走进戏曲。如果没有韩再芬，纵然我对戏曲并不排斥，但也未见得多关注，戏曲于我，也总是糊作一团，不过可有可无的罢了。

    后来，自然除了黄梅戏，我也领略了一些其他剧种的风光。这便是我曾经开玩笑似的说过的，“我也曾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但是如今，渐渐收回了心思。

      尤其，原来我一开始就是“曾经沧海”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原谅我，竟只能用这一句不算恰当话来形容我对她的情意。隔着电视屏幕看见过的脸孔千千万，为什么独有这一张，这样牵引着我？

    也许只能学着宝玉初见林妹妹时说的话，也说上一句：“这个姐姐我曾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