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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潜伏”农村373天,拍了一部获奖无数的纪录片惊艳世界!

2020-10-22 18:28:48


一位出身山东农村的摄影家,带着一支“85后”的创作团队,到山东沂源县杓峪村驻村拍摄373天,用将近1000个小时的素材,剪辑出一部还未上映便已声名鹊起的纪录片——《乡村里的中国》。


这部记录小小村庄的纪录片,被誉为“这个时代有记录意义的、不可多得的中国农村生活标本”。


它既颠覆了人们对纪录片的看法,也颠覆了人们对农民的看法——传统观点认为中国农民只是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文化的劳作者,可是在这部纪录片中本色出演的农民,既有文化,也有对社会、对环境、对人生哲理的认识和思考。比如他们说——


“农民工,80%都是被逼着出去的”、


“挖大腿上的肉往脸上贴”、


“遇到一点麻烦就想不开,地球上早就没人了”……


这么经典的纪录片,不看真的会后悔——



这部纪录片的导演焦波,就是拍摄《俺爹俺娘》的摄影家,。


2012年立春开镜,摄制组进入了山东沂源县杓峪村——一个经济发展居中的村落。村里有167户人家,约500多人。3台摄像机分别记录了3个家庭的故事:文化人杜深忠家、大学生杜滨才家、村支书张自恩家。



“实际上我对这个土地就没有一点感情”的老农,更渴望精神生活


这个村子里冰箱尚未普及,其他家用电器使用的频率也不高。全村167户人家,只有一个人看《新闻联播》。这个人就是杜深忠,村里唯一一个颇具文艺气质的农民。


杜深忠年轻时当过兵,参加过鲁迅文学院的培训班,写过小说,但终究没能改变命运。他的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反差,成了摄制团队的重点拍摄内容。


“都说农民对土地有感情,实际上我对这个土地就没有一点感情。咱就是没有办法,无奈……花十分代价以后得不到三分收入,我觉得熬这个时间都熬得很心疼。”这是杜深忠的名言。


杜深忠借着透过门框射进来的光影在地上练习书法。


在村里,杜深忠是一个被边缘化的对象,因为他的生活方式与邻居们格格不入。邻居们嘲笑他的贫穷与不务正业——天天弄本书在手里头看,没事就在砖头地上练毛笔字,还非要花几百块买个琵琶弹。这不把农活全耽误了么?


杜家两口子吃饭极其简单,基本不吃肉,往往是一两个素菜就对付一天。当地特产的香椿芽,炒上两个鸡蛋。来了贵客,杀一只鸡炖上,至少要加一半的土豆。


可是杜深忠的老婆完全打破了老杜的理想化生活,每天就柴米油盐碎碎念,话粗却总是妙语连珠。

 

这对性格迥异的老夫妻每天都有矛盾,除了种苹果,最大的争议就是杜深忠有把心心念念的琵琶,690块钱——老杜买回来时,谎称490。



 

苹果和琵琶的争执,就像是现实和精神的撕扯,身为农民却说“我对这土地没有一点感情”的老杜,既戏剧化又真切地代表着这类农民。



“只要风调雨顺,温饱没有问题。”这或许是中国大多数乡村的现状。杓峪村人多地少,平均每人半亩地不到,每个家庭一年大约能收三万斤苹果。片子拍摄的那一年,苹果过剩,价格随之走低,一斤只能卖到两元多。减去成本,“也就是个温饱吧”。


邻居张光爱家也种樱桃。樱桃的收购价为苹果的五倍,但大多数人不敢效仿。这种树需要种四五年才能结果,而四五年后的行情没人说得准。砍掉茁壮的苹果树,把生活的希望押在四五年后的一次收获上,需要赌徒的勇气。


“也就是赚了一肚子酒”的村支书,代表着中国最底层的干部


相比追求精神生活的老杜,村支书则是带着使命感来迎接焦头烂额的世俗。


“干一年支部书记,也就是赚了一肚子酒。”48岁的张自恩长相很典型:一个红脸膛的沂蒙汉子,手指粗糙,肚子明显隆起。农村的矛盾错综复杂,他做村民工作的场合,经常是在酒桌上。从经济纠纷到两口子打架,把人拉到一起,几盅散白酒下去就容易摆平了。连劝带开导,有时还得加上几句吓唬。他的尴尬和强势,都被摄制组摄入了镜头。



张自恩不知道自己的健康状况怎么样,他从来没有去检查过肝。但对自己的身高体重倒很清楚:不穿鞋一米六九,体重一百四十五斤。“我现在感觉还行,等不舒服再说(检查)吧。”


作为村支书,张自恩拿着1200元的工资,操着一个村子的心。外要拉投资,内要处理张家长李家短,这背后还得给一对张家兄弟算计。实在被张家兄弟闹得受不了,他无奈地和会计说:“大不了就辞职,咱村能人多。”


村里要铺小广场砍了村民的树,村民让张自恩给树磕头。


 

张自恩代表了中国最最最最最基层的干部,上要配合领导,下要拉拢好村民,要一碗水端平又要各方周旋,在村民看不见的地方使劲儿给村民谋福利。但有时也因为一心求大局好而忽略小细节,惹得个别村民不高兴就要和他干仗。


  

全村只有张光爱等几家集资引了自来水,大多数人家每天挑泉水煮饭,一旦下雨,水就变得极其浑浊。人们也喝惯了,不怎么闹肚子。


杓峪村人嗜食羊肉。把羊肉剁得像米粒一样碎,放上点香菜一炒,叫做“米炒羊肉”,特别适合下酒。


隆重的仪式也上羊肉,但不是这种做法,而是把羊肉、羊杂切碎,扔进一口大锅里炖上,放上点花椒和盐,直到汤变成乳白色,出锅。这叫“大锅全羊”,当地人庆祝儿子考大学的指定主菜。


一只羊价值两千块左右,张自恩每年一万块左右的工资刚够买5只。身为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他的主要生活来源也得依靠苹果树。



其实自古以来山东人就嗜好猪肉。今天的杓峪村办婚礼,四喜丸子、煮猪肚、炒猪大肠和红烧猪肉块都必不可少。村里却没什么人养猪。


中国猪肉价格已经连续几年下降。尤其是2012年起,全国生猪养殖量过剩,进口猪肉冲击,。


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仅在2014年1月,猪肉价格环比下降即达4.3%。杓峪村的猪出栏,一斤才8块钱。


于是,167户人家的杓峪村,猪不超过5头。


张光爱的经验是:一头猪,喂粮食的话小半年出栏,要赔两百块钱。如果喂饲料,赔得就更多了。她家养了两头猪,是因为自己家做豆腐,可以喂剩下的豆腐渣。养羊就不同了,可以放上山吃草。羊肉价格又坚挺,一斤十八九元。杓峪村养了好几百只。


“以知识换命运”、:乡村年轻一代的两种人生


杜滨才代表着村里年轻一代的命运。


杜滨才四岁时,父亲杜洪法患精神病,母亲另嫁他乡。他自小刻苦,考入山东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后,还曾荣获“中国大学生自强之星”提名,是父亲唯一的骄傲。


而对于家,杜滨才的感情是复杂的。片中他对父亲说:“我不愿意回这个破家,这个破家对我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也同样是他,在杓峪村第四届春节联欢会上,含泪唱了一首《父亲》:“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只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



父亲虽然精神有时不好,但还是一直通过行动表达着父爱。


毕业后的杜滨才如愿在济南一家旅游公司担任导游,常在微博上分享自己天南地北的见识——他其实已经不能算是农村人了,“在城市学习生活,杜滨才的思维方式已经和农村的父辈截然不同”。


杜深忠也盼望在聊城大学读电子商务的儿子杜海龙毕业后能在城里谋份体面差事,“以知识换命运”。


杜深忠这样教育儿子——


“一些人说对土地有感情,实际上我一开始对土地就没有一点感情。”


“这个土地不养人,咱这里的这二亩贫瘠土地不养人。所以说我多么盼望着你成才!”


“你别看我一辈子不成功,不成功的教训比成功的经验还说明问题!这是一辈子的心血,一辈子的泪。”


焦波和学生们在镜头后屏息凝神。焦波感叹:“再伟大的演员,也说不出这样的台词!”


影片之外,杜海龙并未完全按照父亲期望的轨迹生活。夏天要毕业的杜海龙不想应聘“铁饭碗”,反而和五个同学合伙创业,在微信上开了一个卖水果的电商平台——“微果坊”,为聊城师生提供线上订购服务,生意不错。


“虽然现在‘微果坊’还刚起步,但我相信未来可以做大做强。”谈起梦想,杜海龙像父亲一样执著,尽管父亲对他“毕业卖果子”的选择并不理解。


不同于杜滨才、杜海龙,现实中多数乡村青年还是走上了外出打工的道路。


。片中,年轻村民张自军在贵州某工地打工时从高架摔落,不治身亡,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下葬时,幼子指着墓坑好奇发问:“那是俺爸爸的家吗?门口怎么这么小。”


葬礼结束,杜深忠哀叹:“山里的孩子出去打工,真是个要命的事。农民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都是被逼出去的。”



杜深忠早年为凑孩子学费,一连五年都在农闲时去莱州,帮玉米贩子收割玉米,每天每亩地不过挣几十元;收完玉米就又去工地搬砖。没日没夜的苦干让他提前衰老了,数载下来,正值壮年的他牙齿掉了13颗。


 

农民,村支书,大学生,这三条极富张力的人物线索在24节气的顺序中交错出现。而各路突如其来的婚丧嫁娶也满满填充着这373天,让这一年更加真实细腻、有血有肉。


看看摄制组的拍摄幕后故事——


本文综合自《中国青年报》《南方周末》、公众号《微丢》以及网络,转载请注明《文汇教育(ID:wenhuiedu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