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介绍：双刀燕小六，一个不着四六的佛系青年，饰非官配，友情啦，欢迎YY。
不过是少年桀骜，撑不起野心。如水中月，风中沙，一场笑话。
1
黑云卷大旗，狂风裹黄沙。
天子的刀剑闪烁着寒光，寒光中满是杀气。
河道被缓缓劈开，水底下的泾河水府若隐若现。和往日一样，泾河龙女的歌声又响在泾河上空，天子半躺在龙辇上懒洋洋地打着拍子。魏征回头看了一眼天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然后便握紧了剑柄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河水漫过了他的胸膛，淹过了他的下巴，盖过了他的头顶，一个浪花儿打过，人与剑消失不见。
有人叫他斩龙小当家，其实魏征觉得这称号挺俗的，不过他也不好多说什么，那毕竟是天子的御封。
他抽出剑，走进了泾河水府，这里满地的泥沙乱石，稍有不慎就会被暗流卷走。
“龙女，你平日里在这泾河兴风作浪，为祸一方。得幸，我王圣明，天子喜欢你唱的曲儿，你要是从了我王，还能飞上枝头享尽荣华富贵。倘若不从，我魏征手中便是斩龙剑，你难逃一死。”
魏征皱眉盯着眼前这个被锁链紧紧困住的女人，从女人乌黑的发梢到白嫩的脚踝，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我降我从。”
这声音媚到了骨子里，让人听了浑身酥麻。女人扯了扯锁住琵琶骨的链子打了个哈欠，说，不过你得先把我放了。
魏征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这妖怪答应的这么干脆。
他说，好，随后持剑走向前去。他摸索着这龙头铁链，有些年头了，上面已经长满了绿毛青苔。他摸到锁芯处，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天启四年，等玄成夫君归。
“小白？！”
魏征猛然抬头，正对上一个若含春风的笑脸，他记起了某年某月某日，虽然，已经过了几百年。
“那是谁？我是龙女。”
女人笑嘻嘻地看着魏征，略带挑逗性地舔了一下嘴唇。
“没……没什么。”
2
早些年，魏征不叫魏征，叫魏玄成。他是万历年间拜师学艺的，师父是屠龙术士支离益。他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碰到的小白，总之，在他没出师的时候，他的身边就有这样一只小妖精跟在身边了。
“你……长得白白嫩嫩的，就叫你小白吧！”
魏征坐在岸边双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看着河中肥嘟嘟的小女生。一个是屠龙的青瓜蛋子，一个是刚化形的小龙，两个人稀里糊涂走到了一块儿去。
小白说，这名字也太随便了，你长的黑，难道你叫小黑不成？
“黑你个非洲亲戚！老子有名字，魏玄成呐！”
师父支离益见了小白以后愣了整整一天，当天晚上就把魏玄成叫自个儿屋了。
支离益说，玄成啊，人兽之道不可取啊，为师是不会祝福你的！
“师父，我觉得您该洗涤一下灵魂了。”
支离益叹了口气又说，你现在火候不到，九分屠龙功你才学了一成，就这你还要背叛师门跟那个龙女私奔。
魏玄成说，师父，这都哪跟哪啊，她就是我一普通朋友，就是普通Disco的那种普通。
支离益捂着脸痛哭起来，说，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这么可爱的一个小美妞，我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遇上！
魏玄成脸抽了几下，随即伸手发誓，说，师父，你瞅瞅，我绝对是一心要学屠龙术，我是一个有上进心的美男子。不信你看，我裤衩子上都有励志标语。
支离益说，我可去你的吧。我的意思是，你小子可真幸运，别把到手的小美妞给放跑了，别看现在这丫头还不显山，人可是个美人胚子。
魏玄成摆了摆手，摇了摇头，一脸正义凛然。
“大丈夫志在四方，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岂能为美色所诱？师父您就放心吧，在我没混出个名堂之前，我是没有心思谈情说爱滴。”
“你这儿……有毛病？”支离益斜楞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魏玄成“仓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舞了个剑花，他说，师父，我可是要成为自带bgm的男人。
“野心太大，不是一件好事。”
支离益看了一眼在院中唱歌的小白，随后回头正色道。“你像我，就很快乐。”
“所以您只能教人。”魏玄成一句话把支离益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下山去？”支离益憋了半天，脸都红了。
魏玄成说，不会的，我下山了就没人给您交学费了，您又该过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了。
“你他妈的……滚滚滚！”
支离益想了想，气的翻身上炕蒙上了被子，一个人民教师的尊严就这样被践踏了。
3
“龙姑娘，你忍着点儿痛，我这就帮你去锁链。”
魏征定了定神，手中的剑却是不自觉地颤了起来。他摸着小白裸露的肩胛骨，滑滑嫩嫩的，和当年一样。只不过却多了两个丑陋的疤洞，里面是冰冷的铁钩链。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游走在伤痕附近，通过指尖他似乎感受到了上百年的痛苦，一个女人绝望的孤独。
“我对不住师父和你。”魏征忍着眼泪喃喃自语。
“什么？我听不太清。”
“我说，钩子长进了伤口里。”
“哦，好些年月了，自从我记事起就被锁在这里了。开始的时候一动还怪疼的，后来肉长严实了，就不疼了。嘻嘻嘻。”小白的香肩被魏征摸的直痒痒，她忍不住动了起来。
“您别动，容易疼。”魏征悄悄抹了把眼泪，把手放在了锁链接口处。
“对了，刚刚我听见你说小白？那是谁？你女朋友吗？那……有我美吗？”
“您美，您比她美一百八十倍。”
是啊，离开你的时候，你连胸都没长起来，黄毛小丫头成了大美妞。
小白想了想，说，你叫什么来着？魏征是吧？这名字可真够俗的，没一点儿新意。我看你黑不溜秋的，就叫你小黑吧？
“是是是，小黑这名儿挺好，挺雅的。”魏征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他的屠龙术只学了三成就出师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出师了。他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从天启年到乾隆年，他伺候了这么多皇帝，到现在还是一个屠龙小当家，小能手，说白了就是皇家的一条狗，让往哪使往哪使。而如今河底遇故人，故人却已经完全识不得自己。
魏征把剑丢在了脚下，水流冒了几个泡泡，泥沙裹着剑不知去了哪里。
“龙姑娘，你准备一下，我要开锁了。”
小白笑的花枝乱颤，锁链哗哗作响，她说，今天终于要出去了，我也能和岸上的小姑娘们一样打扮了。
“可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好像还得等一个人。”
魏征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什么也没少，这河底哪会有人来，您谁也不等。
“是吗？可是我明明记得……”
“您忍着点儿痛！”魏征心一横手上猛然发力。
魏征用屠龙力把龙头锁给掰开了，可是长在肉里的钩链却不好去。他突然觉得肩头一痛，小白死死地咬在自己肩膀上，脸色苍白。
“开吧！”小白笑嘻嘻地从牙间蹦出这两个字后不再说话。
魏征眼睛一涩，紧紧地抱住了她。
4
“玄成啊，屠龙术非一日所能成，你这样心急是不能大成的。”
“我不要什么大成，小成，我只要小成就够了。我只想赶紧到人间吃香喝辣，做我的丞相。”
“朽木不可雕也！”
“有钱就可教也！”
小白坐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师徒二人争吵斗嘴，自己来这山上已经一年多了，支离益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女儿。说起来也是可笑，明明是操练了一辈子的屠龙者，捡了个便宜龙女当女儿，果然萌即正义。
“呐呐，小白啊，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嫁给这种王八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就想一步登天？”
“老头子，我说你管的着吗？就你这屠龙术，八辈子用不着一次的，有人学就不错了！”魏玄成摔门而去。
“嘿，我抽你个大逆不道！”支离益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小白见状，看了看支离益，又看了看不经摔的门板，她转身向外跑去。
支离益这下更气了：“你马上就突破了，你还跟着他瞎混！小心走火入魔！”
小白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师父总是不理解我，我脑子笨我知道，我本来就冲着升官发财来的，这些年龙都差不多灭绝了，这屠龙术也没多大用处了。”
“可你还有我们啊。”
“你们有个屁用咧。”
魏玄成站在崖边，看着山下无边美景，他在这里修屠龙术已经很久了，可是每到提下山这件事时，支离益就推脱说火候不到不让下山。
“给你的。”小白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摸出一个小泥人。
“这什么玩意儿？”魏玄成撇撇嘴接过去。
“这是你，这是我，这是师父。”
魏玄成看着长得歪瓜裂枣的泥人一阵无语。
“喜欢吗？”小白眼中满是期待。
“切……喜欢才有鬼哩……”
这句话音刚落，一个拳头迎面而来。
“喜欢吗？”小白语气心平气和。
“我特么！”
又是一个拳头。
“喜欢！喜欢！别打了别打了！”
“嘻嘻嘻，那就好。”小白歪着头想靠在魏玄成肩上，魏玄成却不动声色的地躲开了。
小白嘟着嘴，小眼神幽怨地看着魏玄成，把魏玄成看的直发毛。
“好了好了，靠过来吧。”
“其实师父很疼你的。”小白舒舒服服地说道。
“嗯……我知道。”
“师父是怕你好高骛远，以后下山容易吃亏。”
“吃亏能吃哪去？我就算不当丞相，最起码也得是个大将军吧？”
“哼~你就吹吧！”
“你给我唱个曲儿吧……”
两人身后的草丛里，支离益撅起屁股捂着嘴偷笑。
5
魏征抱着疼昏过去的小白，替她整理好了衣衫，魏征摩挲着锁头上歪歪扭扭的字，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切。
这龙头锁是师父的手笔，她走火入魔的时候就是这样控制自己的，为了等他，等一个不值得等待的人，等一个人渣。
“魏先生，你这样抱着我，就不怕你们的皇帝到时候怪罪？”小白一脸坏笑，媚儿眼波光流转。
“龙姑娘，多有得罪，我……我向您请罪。”魏征把锁头放进怀里，连忙丢开了小白的肩站了起来。
小白捂着嘴笑了，说，你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人可真像，不过我记不起来是谁了，可能是我走火入魔的时候把他忘了。
“忘的好……”魏征嗫嚅道。
“我们什么时候上去啊？我听到你的皇帝在催了。”小白一脸憧憬。
“这就……这就上去。”
“魏先生，你怎么看上去不开心啊，你放心，我上去见了你们那皇帝之后定会为你美言几句，让你当丞相拿大钱。”
魏征脸红地低下头去，说，圣上身边能人倍出，我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就是趟雷的，不成，不成。
6
“我就指望着看你俩拜天地入洞房了。”
支离益语重心长地对小白说，他的日子已经不久了，自从上次帮小白渡劫后，他的精气神儿是一天不如一天。
“师父……你说他会娶我吗？”
“他敢！他不娶，我就打死他个龟孙！”
“他总说要闯出名堂来才成家……”
“这小子，能在你身上闯出名堂来就不错了，我啊，可还等着抱孙子呢！”
小白不好意思地笑了，脸红扑扑的。
魏玄成走过来说，可别介，哲人说过，婚姻是坟墓，我可不想把我的技能点浪费在结婚生孩子上。
“去你的！”小白嗔怪一声。
“我发现我近期功力大涨，师父你看看我是不是已经大成了。”魏玄成一脱衣服，露出自己的腱子肉。
“嗯……成了，足足有三成功力呢！”支离益翻了个白眼。
“您就蒙我吧，怎么说我也得是高手级别的。”
小白崇拜地看着魏玄成点点头，我相信你，我的男人一定是天下无敌的高高手。不过你再怎么高，还是要回家给老婆暖被窝讲故事，时不时还给个小惊喜的那种老公。
“你做梦呢？”魏玄成不解风情。
“这怎么能是做梦呢……对自己的老婆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小白，你别搭理他，你就让他自我麻痹吧，迟早有一天，他会后悔。”支离益一把拽走了小白。
“切，俗人。哥的梦想是星辰大海！而不是窝在这里发霉！”魏玄成冲着二人的背影大声嚷嚷着。
7
魏征失魂落魄地走出河道，身后跟着俏生生的小白。
天子在龙辇上看到龙女出水，两只眼睛都直了。
“哎哟喂！收刀剑！收神通！免得吓到美人儿！”
“圣上……龙姑娘已经给你带来了。”魏征跪在地上嘴里像是含沙了一样说不清话。
“行行行！你赶紧下去吧，披头散发的，怪影响人心情的！”天子此刻的眼神全在龙女身上，哪里还有心思听他讲话。
“龙姑娘，在下便是当今天子，你如今从了我，你就是当今王后。从此你便掌管三宫六院，母仪天下！”
小白嘟着嘴想了想，说，答应你可以，可是我得在这里等一个人，不然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天子有些皱眉，一旁的随从术士也怒气冲冲，还没有人敢跟天子提要求。
“哦？你不妨说说你等的人是谁。”天子强压怒火，不过为了美人他忍住了。
“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师父说，总有一天，他要来还债。”
8
支离益死的那一天，是魏玄成偷溜下山的第二天，是小白和魏玄成大婚的第三天。一大早，支离益发现自己的斩龙剑丢了，小白发现枕边人不见了。
小白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是魏玄成始终没有出现。
支离益找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魏玄成去寻前途去了，待归来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信上一通夸赞自己，透露着令人厌恶的自大。信上还说，让小白耐心等待，他会给她带金银带首饰带数不完的绫罗绸缎。
支离益看罢，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他这口气儿吊不住了。
小白也顾不上难过了，她急忙把支离益送上床安排好。支离益微眯着眼，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很长，他用最后的法力为小白算了一卦，这一卦把支离益的下辈子都算没了，天谴。
支离益给了小白一把龙头锁，他怕小白凶性犯了，让好事的术士给顺手灭了，师父哪怕是到死，还是在为自己的徒弟做着打算。
“你一定要找到那个孽障，不然就不要动用龙头锁，这龙头锁非我屠龙门人是打不开的，那小子三成功力刚好够格，，为师也就放心了。”
支离益下葬后，小白就下了山，她想找到那个人渣啪啪给他两巴掌。不，是二十巴掌！二百巴掌！
她在人间寻着，却是杳无音信，她哪里知道自视甚高的魏玄成，早已改名魏征，在宫府里被人当成狗来使唤。
本来她想这样寻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魏玄成。却是没料到，未及有音信，她的劫期便到了，在她入魔期间再也没人制得了她，等她清醒时，一个村子就这样消失了。
为避免走火入魔伤及无辜，她只好入了泾河用龙头锁锁了自己的琵琶骨。这一锁，就是百年之久，所谓作乱泾河，也不过是她走火入魔之时在水底痛苦挣扎的动静。
再说回所谓衣锦还乡的魏征，等他再次回到山上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荒草萋萋，野树丛生，没有什么支离益，也没有什么小白，只有一个小坟包孤零零地立着。
9
魏征在一旁听的身子一颤，眼泪忍不住顺着眼角流出来，好一个还债，我是欠的太多了。欠了师父，欠了你。
天子对小白说，还债？那估计说的就是朕了，朕欠你债，风流债。
天子一边说一边淫笑，他的随从笑了，他的军队笑了，唯独魏征没有笑。
“是吗？那好吧……”小白托腮思考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想起来。
“那……皇后，上朕的龙辇吧？我跟你说，这车隔音效果贼强……”
天子一边拥着小白朝龙辇走去，一边示意一边的随从滚蛋。
就在小白掀帘的那一刻，魏征忍不住了。
魏征仰天长笑，笑出了眼泪，他对天子说，狗皇帝！老子他妈的不干了！
天子跟看傻x一样看着他，小白也一脸困惑。
“吃我一记斩龙剑！”
“来人护驾！”
唰唰唰几道箭影，屠龙小当家魏征被射成了刺猬。魏征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他最后看了一眼小白闭上了眼睛。
侍卫们上前拖走他的尸体时才发现，魏征手里压根就没剑，他的斩龙剑在重逢小白那一刻就已经丢在河底被泥沙裹跑了。
“这人好奇怪啊。”小白捂着小嘴说道。
“是啊，傻x一样急着投胎，赶着还阎王爷的债啊？”天子撇了撇嘴，落下了帘子。
沉默寡言美少年
微信ID：QPZ-tua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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