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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青浦】我的父亲:梦里的寻觅!

2022-01-24 04:29:33


 梦里的寻觅(一)


       父亲是83年离开我的,迄今已三十年,我也60岁了。但我常在梦中见到父亲,他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想见我的时候就到梦中来找我。

 

      进入花甲之年,身边的事常忘记,但幼年所经历的事却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里。其中就包括在我13岁读小学6年纪时,父亲带我回老家看望我父亲的哥哥即我的伯伯的经过。

 

       1965年秋父亲接到老家河北平山县发来的电报,我的伯伯患肝硬化晚期已处于病危状态。父亲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就是这个哥哥了。父亲立即请了一星期的假期,带了我登上了去河北的列车。列车车厢里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两个军人,当听说我父亲是回乡探亲的老军人时,两名军人立时从座位上站立起来,致以军礼,:。父亲也起身威严地还了个标准的军礼。我在旁边看呆了。当年的部队军纪是这样的严明,现在可能不会这样了。火车到达石家庄后,父亲在一家小饭店买了2碗面,我们父子2人一人一碗就吃了起来。当我吃到一半时,一个小乞丐走到我身边,突然将头伸到我碗前,对着我碗里的面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就转身跑到饭店门外的窗口看着我,我一时不知所措。父亲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这小孩要吃饭,反正你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走让这孩子来拿。说完我们父子俩就起身离开了饭店。找车到了古月镇,这里离父亲的观音堂村还有几十里路。晚上我们住进了一家旅店。这家旅店就是供来往旅客住店的。有供旅客拴骡马的牲口棚,我们住的房间里就是一溜大炕,那天晚上炕上也只有我们父子俩睡。房里连灯都没有,父子俩早早就入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父子俩就早早起床上路了。秋天北方白天和晚上温差很大,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屋外还是有些冷的。父亲背着包裹搀着我的小手一步一步地向山里走去。父亲急切地想早日回到离别10多年的家乡,早日见到他的病危中的哥哥。父亲早年离开家乡几十年,家中赡养年迈双亲的生活重担都落在这个哥哥身上,父亲和他的哥哥兄弟感情极深。到观音堂村的路途中有一条大沙河拦在我们面前,河面很宽但水不深,只及父亲的膝盖。父亲卷起裤脚管,将我背在背上,一步步地趟过了河。我走不动了就问父亲,“怎么还没到?”父亲总是回答我,“快了,快到了。”这时父亲就再背我走一段路,再放下来让我自己走一段路。终于我们走到了观音堂村。

 

        观音堂村是一个坐落在石头山上的石头村。村里的房屋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屋顶都是平顶,可以用来晒玉米。当地人的主粮就是用玉米碾成粉做成的窝窝头。这种粗粮做成的窝窝头只能填饱肚子,实在不好吃。父亲怕我不习惯吃粗粮,从上海带了几斤大米,用大米烧了一小锅粥,给我盛上一碗。不料一只苍蝇闻到了米的香味,一头撞倒了碗里。我说这碗粥我不吃了,苍蝇有细菌的。父亲说大米在这里是宝贝,你不吃就去吃窝窝头。过了几天父亲带来的大米吃完了。我不吃窝窝头也不行了。

 

        我们父子俩回到老家,惊动了村子里的人,来家里看我父子的人络绎不绝。到晚上屋子里还坐满了村里的乡亲。父亲将纸烟分发给乡亲,自己吸当地人吸的旱烟。我在乡亲们的谈话中沉沉入睡。半夜里我醒过来,乡亲们都走了,只有村老支书还在和父亲聊着。村老支部书记是父亲的入党介绍人。,在那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王鞭的年代,他带领饥饿的农民冲到土豪地主的家里分田分粮。,农民群众早已散去。父亲尚不知道危险临头,还在粮仓里往外搬粮。老支书一把抓住父亲就往外跑。家也不能回了,父亲跑到陕北参加了游击队。老支书则一直留在村里直到解放。我的老家平山县是个出英雄的地方,据资料记载,抗战时期全县20多万人中有18万人走上了抗日前线,几乎每家有人去当兵。

 

       到老家的第二天,伯伯就不行了。第二天晚上,我已经睡着了。父亲把我叫醒说,去看看你伯伯吧,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我随着父亲走到伯伯住的小房间,伯伯躺在床上,已经死了。我小时候经常听院子里的伙伴讲鬼的故事,所以非常害怕死人。而那天我竟然一点也不怕,还用手摸了摸伯伯的额头。

 

      出殡的那天,全村的人在小喇叭声中都排着队披麻戴孝的和电影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父亲和我站在村口迎接送殡队伍出村。突然,父亲双膝一跪,泪如雨下。我又一次惊呆了,父亲在我的眼里是个英雄,他这一跪,竟然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里几十年,原来英雄也是可以下跪流泪的。男儿有泪亦英雄。

 

      伯伯死后留下了3个儿子。这次回家乡后父亲亲眼看到了家乡是多么的贫困。,父亲作为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开始日子难过了。但他每年都要寄钱到老家去接济伯伯的儿子。,直到父亲去世。父亲去世前对我说不要忘了帮助老家大伯的儿子。我记住父亲的话,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只要我有闲钱,也会寄回老家。

 

      岁月如梭,再过30年我也要和父亲在一起了。人类的活动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是那样的渺小,微不足道。但历史和文化的记忆却会一代代地传承下去,永远不会被湮没。

梦里的寻觅(二)


       亲爱的爸爸。,抬头称呼就是亲爱的爸爸妈妈。亲爱的爸爸的称呼一直写到我82年回到青浦为止。但在我的心里,爸爸永远是我最亲爱的。


       因为工作忙晕车和身体的原因,我已十年没去陵园看望爸爸了。但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当我拖着疲倦的身子进入梦乡后,无数次地在空旷的原野里,向着远处有灯火的地方奔去,我的家在城里,家里有我的爸爸妈妈。


        夏日的傍晚,全家晚饭后将一张竹榻搬到门外的杨树下,搁在两个条凳上。地上洒些水让白天的热气散发的快些。爸爸穿着汗衫短裤,和妈妈一起坐在竹榻上手里摇着蒲扇纳凉,我躺在竹榻上,数着天上不时对我眨眼睛的星星。有时候爸爸会在白天将买来的西瓜吊在井水里,晚上乘凉时将西瓜剖开,那西瓜形状象冬瓜,瓜瓤有红色,也有黄色的,井水浸过的瓜瓤又凉又甜,全家人坐在竹榻上津津有味地吃瓜,爸爸用刀切下一块西瓜送给隔壁的阿婆。


       冬日的夜晚,全家人晚饭后在都坐在屋里,在明亮的灯光下,爸爸戴着眼镜坐在桌旁看报纸,是从单位带回家的《参考消息》,妈妈坐在床沿织绒线衣,我坐在桌边做作业。屋里没有几件家具,床边靠墙的地方竖着一个橱柜,橱柜下面有两扇门,里面放衣服和被子,上面有左右两个抽屉,里面放一些小杂物,有时也会放一些吃的东西,我常拉开抽屉,看里面是否有好吃的食物,虽然翻到的机会不多。橱柜上放着一台老式的电子管收音机,收音机里经常放的是京剧,爸爸喜欢听京剧。


      爸爸是大山里的农家子弟,但会的东西真的不少。他会吹笛子会吹洞箫,那低沉的萧声听来十分伤感,每次听他吹箫,总感到他的内心沉重和压抑,他是否想起了因病去世的父亲和病重在床与他有手足之情的哥哥。


      爸爸会做木匠活,我到云南带去装衣物的箱子,就是爸爸用废木料为我打造的。爸爸是北方人,做面食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包的饺子又好看又好吃。


       爸爸虽然离开我迄今已32年了,我也早就从云南回到了上海,但我还是时常在夜晚的睡梦里,磕磕绊绊地,一次次地走在回家探亲的路上,迫不及待地要回到那间房子里,那间有着明亮的灯光,有着温情的熟悉的亲切的房子里。那里有我最亲爱的爸爸,有我儿时的回忆。每次醒来,梦里的事情是那样的清晰,梦里探亲,从来是曲折坎坷,失望沮丧。最心酸的是醒来才意识到我永远也找不到我的那个有着温馨的家了。


       我爱我的爸爸,他离开人世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财富,但是在我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秉承了他的诚实、正直、善良。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最珍贵的财富。

                                             

1982年初我们夫妻俩与父母亲合影

作者简介

作者陈志强

1974年上调到勐腊县瑶区公社。先后在沙仁小学,老白寨小学,瑶区公社中学任教。

1979年调离云南瑶区,到安徽芜湖鲁港公社中学任教。

1983年调离安徽鲁港,到上海青浦图书馆直至2013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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