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和《湘夫人》是屈原《九歌》中的二首爱情诗。湘君与湘夫人都是湘水之神。相传帝尧之女娥皇、女英为舜二妃,舜巡视南方,二妃没有同行,追至洞庭,听说舜死于苍梧;二妃自投湘水而死,遂为其神。王逸以为湘君是水神,湘夫人是舜之二妃。或谓湘君是娥皇,以其为正妃,故称君;湘夫人是女英。也有人以为湘君是舜而湘夫人是二妃。近人多主湘君、湘夫人是配偶神。这两篇分别表现了湘夫人和湘君对于对方的盼望、寻求、迎候,直至会合无缘的幽怨心情。这是写湘夫人去洞庭湖等待湘君来赴幽会,却不见湘君到来,她历尽艰辛要横过长江到涔阳去与湘君相会,却无法到达那里。于是对湘君产生了误解,产生了哀怨:交不忠兮怨长,(28)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29)(1)湘君:湘水之神,男性。一说即巡视南方时死于苍梧的舜。(4)要眇(miǎo):美好的样子。宜修:恰到好处的修饰。(6)沅湘:沅水和湘水,都在湖南。无波:不起波浪。(9)参差:高低错落不齐,此指排箫,相传为舜所造。(12)薜荔:蔓生香草。柏(bó):通“箔”,帘子。蕙:香草名。绸:帷帐。(13)荪:香草,即石菖蒲。桡(ráo):短桨。兰:兰草:旌:旗杆顶上的饰物。(14)涔(cén)阳:在涔水北岸,洞庭湖西北。极浦:遥远的水边。(15)横:横渡。扬灵:显扬精诚。一说即扬舲,扬帆前进。(18)横:横溢。潺湲(yuán援):缓慢流动的样子。(19)陫(péi)侧:即“悱恻”,内心悲痛的样子。(20)櫂(zhào):同“棹”,长桨。枻(yì):短桨。(23)搴(qiān):拔取。芙蓉:荷花。木末:树梢。(26)石濑:石上急流。浅(jiān)浅:水流湍急的样子。(30)鼂(zhāo):同“朝”,早晨。骋骛(wù):急行。皋:水旁高地。(31)弭(mǐ):停止。节:策,马鞭。渚:水边。(35)遗(yí):留下。佩:佩饰。醴(lǐ):澧水,在湖南,流入洞庭湖。(39)聊:暂且。逍遥:自由自在的样子,容与:舒缓放松的样子。全篇叙述湘夫人盼望湘君来赴幽会;但是湘君却停留在水的洲中而犹豫不决,迟迟不见行动。开头湘夫人一边吹着洞箫一边等待湘君的到来。也许等得太久了,湘夫人实在是急不可耐了,于是驾着船儿转道洞庭湖向北方行驶。湘夫人的船儿装饰得很特别:用桂木做的长桨,用兰木做的船舷,还用薜荔、蕙草和荪草装饰着短桨。天气寒冷,水面上结了厚冰。湘夫人就破冰而行,并涉水采集薜荔,攀着树梢采摘芙蓉花,准备送给她的亲爱的夫君。眺望着涔阳(湘君居住的地方)却在那遥远的水边,湘夫人要横渡长江到那里去与湘君相会,以显示自己的精诚;尽管湘夫人精诚一片,却没有到达那里,侍女也为她伤心叹息。湘夫人涕泪横流像流水一样,思念湘君啊,想要当面向他表达她的感情却又不能:湘君啊,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你不赴幽会只是因为没有空闲的时间?湘夫人等啊等啊,等过了一天又一天,早上在水边的高地乱驰,傍晚停止鞭马使车子慢行;鸟儿在屋上止宿,水围绕着堂屋流动,湘君啊,你为什么不按约会到来?把我的衣袖丢入长江,把我的玉玦丢进澧水,到洲上去采摘杜若,将它送给我的侍女!时光迅速地流过,青春不会再回,既然湘君不讲信任,对我容易断绝爱情,我也只好姑且丢下这种爱慕的心思使自己舒散一下吧!这是写湘君为了和湘夫人约会在水中建立华丽的宫室并用各种名贵的材料进行装饰以等待湘夫人的到来,可是湘夫人却没有来。但湘君对湘夫人的爱情确信不疑,他寄希望于未来:1.九歌:屈原十一篇作品的总称。“九”是泛指,非实数,《九歌》本是古乐章名。王逸《楚辞章句》认为:“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屈原放逐,窜伏其域,杯忧苦毒,愁思沸郁,出见俗人祭祀之札,歌舞之乐,其辞鄙陋,因作《九歌》之曲,上陈事神之敬,下见已之冤结,托之以风谏。”也有人认为是屈原在民间祭歌的基础上加工而成。关于湘夫人和湘君为谁,多有争论。二人为湘水之神,则无疑。3.眇眇(miǎo):望而不见的徉子。愁予:使我忧愁。6.薠(fán):一种近水生的秋草。骋望:纵目而望。9.罾(zēng):捕鱼的网。罾原当在水中,反说在木上,比喻所愿不得,失其应处之所。10.沅:即沅水,在今湖南省。澧(lǐ):即澧水,在今湖南省,流入洞庭湖。芷(zhǐ):即白芷,一种香草。11.公子:指湘夫人。古代贵族称公族,贵族子女不分性别,都可称“公子”。15.水裔:水边。此名意谓蛟本当在深渊而在水边。比喻所处失常。20.荪壁:用荪草饰壁。荪(sūn):一种香草。紫:紫贝。坛:中庭。22.栋:屋栋,屋脊柱。橑(lǎo):屋椽(chuán)。23.辛夷:木名,初春升花。楣:门上横梁。药:白芷。24.罔:通“网”,作结解。薜荔;一种香草,缘木而生。帷:帷帐。25.擗(pǐ):掰开。蕙:一种香草。櫋(mián):隔扇。31.九嶷(yí):山名,传说中舜的葬地,在湘水南。这里指九嶷山神。缤:盛多的样子。34.褋(dié):《方言》:禅衣,江淮南楚之间谓之“褋”。禅衣即女子内衣,是湘夫人送给湘君的信物。这时古时女子爱情生活的习惯。全篇叙述湘君盼望湘夫人的到来所表现出的复杂的心情:湘夫人从天下降在北面的小洲上,湘君远远地望到她却看不见了,使得湘君心里忧愁。秋风微微地吹拂着,洞庭湖掀起了波浪,树叶随风飘飘而落下。为了与湘夫人约期相会,黄昏时候湘君就将白薠陈设起来。在水中建好他们的居室,用荷叶盖作屋顶。用荪草装饰屋壁,用紫色的贝壳镶嵌庭院,用芳香的椒泥涂饰室内的墙壁,用桂木作房梁,用木兰作屋椽,用辛夷作门上的横梁,用白芷装饰房屋。编结薜荔做帷帐,用蕙草做帐顶。用白玉为殿堂,分布石兰使之芳香。用白芷覆盖荷叶所盖之屋顶,再用杜衡将屋缠绕。用各种香草充实庭院,又用香草建成廊屋及走廊。美丽的居室建好以后,九嶷山的众神纷纷下山来,准备迎接湘夫人,神灵下降得很多好像云彩一样。鸟儿啊,你为什么聚集在水草之中?鱼网啊,你为什么挂在树上?湘夫人啊,你已经和我约定,为什么不能如约而来?等啊等啊,等得实在不耐烦了,但湘君爱慕湘夫人的心思还是不能放下,他就把他的衣袖抛进长江,把他的贴身内衣丢在澧水,并摘取汀洲的杜若,准备送给远方来的湘夫人。相会的时机不可多得,姑且优游徘徊而漫步以等待他的心爱的湘夫人。诗人对于湘君和湘夫人的形象刻画是非常逼真的,湘夫人盼望湘君的心情是那样的急切:她亲自驾着船绕道洞庭湖向北方行驶,尽管水上结了厚冰,她也毫不犹豫破冰而行,并且决心横渡长江到涔阳去与湘君相会。但是尽管她精诚一片,还是没有到达涔阳,她就伤心得涕泪横流,连她的侍女都伤心了。湘君为什么不来呢?难道只是因为没有时间?还是因为对她恩爱不深?如果是对她恩爱不深,当然要断绝这种爱情是很容易的了。湘夫人深深地感到,随着时光的流逝,她的青春也会很快地消失,不会再来,她思念湘君还不是白白地浪费时光,虚度青春!因此她决绝地把衣袖丢进长江,把玉玦丢进澧水,到芳洲去采摘杜若准备送给她的侍女。看来她对湘君的爱情是失去了信心,只好把她的爱转移到侍女身上。其实这只是一种误会,湘君对她的爱仍然是一往情深,没有及时赴幽会,可能是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并不是他的爱情有所动摇;这从《湘夫人》一篇所表达的湘君对湘夫人的爱就可以了解。湘君对湘夫人的爱慕同样是很深刻的。他为了与湘夫人幽会,在水中建了华丽的居室,用各种香草进行装饰,真是别具一格。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湘夫人没有及时赶赴幽会,同样使得湘君大失所望。但是湘君不像湘夫人那样决绝,而是仍然寄予希望,他把衣袖丢进长江,把他的贴身内衣丢在澧水,是想托水波传情,把它送给在远方的湘夫人。由此看来他对湘夫人并没有失望,他仍然一如既往地关心她,等待她。他的爱情之火仍在燃烧,是永远不会熄灭的。(李锦文)王逸《楚辞章句·九歌序》:《九歌》者,屈原之所作也。昔楚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屈原放逐,窜伏其域,怀忧苦毒,愁思沸郁,出见俗人祭祀之礼,歌舞之乐,其词鄙陋,因为作《九歌》之曲。上陈事神之敬,下见己之冤结,托之以风谏。故其文意不同,章句杂错,而广异义焉。后朱熹认为屈原是改编原作,“去其泰甚,而又因彼事神之心,以寄吾忠君爱国眷恋不忘之意。”无论是王逸还是朱熹,他们都认为屈原参与了《九歌》的创作,并在作品中寄予了自己的理想追求。那么在这篇《湘夫人》中,我们同样可以有这样的观点:他借湘君之口来表达自己对美政的追求以及理想落空后的惆怅失望。在《湘夫人》中,湘君对湘夫人的追求是执着的,他一路驰骋,到达之后的远望以及准备,无不体现出他对湘夫人的渴望。更重要的是,他在梦境中集中表现了自己的理想。他把自己与湘夫人相会的场所作了一番精心的打扮:荷叶、荪草、紫贝、芳椒、桂树、兰树、辛夷、白芷、薜荔、蕙草、洁白的美玉、石兰、杜衡等。并有众神迎接湘夫人。这种场景难道不是作者理想中的楚国吗?湘君与湘夫人的会合不就是屈原与楚王的相知相遇吗?然而一切都只是想象,作者剩下的只有永久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