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丐
孟庆文目送着最后一个学生在大门口消失后,禁不住也走出了学校大门。孟庆文的心里惶惶的,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学生们今天走出校门后,不知还能不能够回学校读书了。也许,等能够回学校读书时,他这个全县学识渊博声望最高的老师已永远的消失了。
日本兵已经进驻了县城,每天都有人在逃亡和消失。许多店铺关门,县城里的几所学校虽未被关闭,但也都在日本人的威慑下开始了日语学习,,向学生灌输奴化思想。只有孟庆文的学校还在坚持着原有的国语教学。孟庆文知道,日本人是不会允许他与他们唱反调的,他们一定会来强迫他用他们制定的课本来教学,如果他不同意,等待他的怕是杀身之祸了。孟庆文不怕死,但一想到自己死了之后,这所学校无疑会被日本人派来的教员授业学生,一想到学校里充满着呜啦哇啦的读书声,孟庆文的心忍不住地跳痛起来。
“先生,行行好,给口吃的吧!”一个苍老微弱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孟庆文从恍惚中醒了过来,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年纪看上去很大的老乞丐站在了眼前,伸着一只枯干黄瘦的手向他哀求道。
孟庆文心里忍不住一酸,从兜里摸出仅有的一块钱,递到了老乞丐瘦弱的手中。老乞丐收回手,看了看手中的钱,笑了一下,把手中的钱又塞回孟庆文说道:“这钱还是先生留着用吧!我只求一口吃的。”
孟庆文一愣,要知道这一块钱够老乞丐吃上十天八天的了,想不到老乞丐竟不要,只求一口吃的,有如此不贪的乞丐,倒是少见呢!孟庆文心中不禁肃然起敬,一拽老乞丐的衣袖:“老伯,请屋里喝一杯吧!我也是好久未曾饮酒了,怕是也没有几日好酒可喝了。”
老乞丐欣然一笑,也不推让,随孟庆文进了屋。几杯酒下肚,老乞丐似乎不胜酒力,醉眼迷蒙的直往凳子下掉。孟庆文本是想请老乞丐喝几杯吃顿饱饭便让其离去的,因为日本兵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闯进来的,孟庆文已经做了即使死也绝不向日本人妥协改教课本的打算,他不想连累其他人。可是,老乞丐已经醉得像一滩软泥一样了,现在让他走也走不了的。孟庆文只好把老乞丐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让老乞丐睡上一觉。转回桌旁,孟庆文自斟自饮起来。一杯酒未净,屋门一响,驻扎县城的日本兵最高长官山本田郎带着两个日本兵闯了进来。孟庆文瞭了一眼闯进来的山本田郎,坐在桌旁纹丝未动,把杯中残存的一点酒一干而尽。
山本田郎走到孟庆文的面前,面目狰狞地望着孟庆文,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你的,?”
孟庆文看了一眼山本田郎,不屑地说道:,哈哈,不过几个小岛而已。我们中国可是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大好河山。”
山本田郎脸色唰的涨红了,目光凶狠地望着孟庆文。山本田郎眼珠狡诘的一转,狞笑着说道:“你们,总是认为文化比我们的好,这样,我出个上联,你能对出下联,。如果对不出,你必须教我们的东西。”
孟庆文目光如炬地望着山本田郎说道:“言可有信?”
山本田郎说道:“我们说话是算数的。只是,我来你们中国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对得出我的下联呢!我的上联是: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孟庆文一下子愣了。虽然自己学识渊博,知晓古今历史文化,但这个上联还真没有听说过。不过,从这字里行间来看,上联是充满了霸气的,。孟庆文沉思片刻,竟然没想出该如何对这上联。汗珠从孟庆文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哈哈,这可是你们中国的文化呀!怎么样,对不出来了吧。”山本田郎洋洋得意的说道。
躺在床上的老乞丐突然翻了一下身,趴在床沿上哇哇地吐了起来。孟庆文连忙拿起水杯走到床前,给老乞丐喝水。水杯举到老乞丐嘴边时,老乞丐睁开了眼睛,瞄了一眼不远处得意的山本田郎和两个日本兵,梦呓似的轻轻说了一句:“小鬼子。”
孟庆文身子一震,吃惊的望着老乞丐,老乞丐喝了一口水,把眼睛又闭上了。孟庆文起身,立刻挺胸昂首,来到山本田郎的面前,朗声说道:“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居边。”
洋洋得意的山本田郎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了,随之浮上凶狠的面目,怒叫一声:“八格,八格牙路,,你的死拉死拉的。”山本田郎唰的抽出了日本战刀。
孟庆文冷峻地望了一眼闪着寒光的战刀说道:“言而无信。”一动未动地怒视着山本田郎。
山本田郎嚎叫一声,挥刀向孟庆文劈来。就在刀要劈到孟庆文时,一道白光一闪,山本田郎哼了一声,手中的战刀咣的落在了地上。山本田郎缓缓地向后倒去,他的咽喉上插着一把飞刀。
两个日本兵一愣,慌忙拔枪,要向孟庆文射击。只见床上的老乞丐翻身而起,双臂一挥,两道白光立刻直射日本兵,两声闷哼,两个日本兵的咽喉同时插上了飞刀,倒在了地上。老乞丐过来,把日本兵的枪拿到手,笑哈哈地望着孟庆文。
孟庆文已被眼前的突然变化惊呆了,醒过神来后,惊喜地望着老乞丐说道:“刚才是老先生提示我对出下联,没有丢了咱国人的脸。又是老先生出手相救,使我免遭杀身,老先生绝非乞丐,请问老先生是……”
老乞丐微微一笑,说道:“在下被人叫做文武丐。”
孟庆文一怔:“你就是能文能武专门与日本人作对的群丐寨寨主文武丐。”
文武丐笑笑:“不敢,我也是听说先生不畏日本鬼子坚持教授国文而感佩,才前来搭救。现在,你要赶快离开这里,日本鬼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孟庆文一声长叹,抓住文武丐的手说:“东北之地,亦已是魑魅魍魉横行,小鬼不除,哪有我等容身之地呀!我跟您一同打鬼子去吧!”说完,随同文武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