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余燕双，男，1963年出生，浙江平阳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平阳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散见《诗刊》、《星星》、《诗选刊》、《诗潮》、《诗歌月刊》、《时代文学》、《飞天》、《奔流》、《诗林》、《中国诗歌》等刊物。曾获2013年浙江省作协会员重要期刊发表成果三等奖。著有个人诗集《琵琶曲》、《乱弹》。现供职于浙江省平阳县教育局。
破土而出的绿意和蛙鸣（组诗）
文/余燕双
中转站
大日寺就是中转站
一条铺到信众灵魂深处
另一条铺到埭头山白云背后
在有和无之间穿梭，缩短了生与死的距离
第一步
比龙王谷更幽深的
是七间房三百多年的历史
这些离开母体的小溪流
碰碰撞撞迈出人生第一步的时候
就被暗中伸出一腿的碇埠
绊倒在南雁荡山脚下
比溪流跌得更惨的是我二姐
带有剋父之命
被祖宗留下来的门槛
绊倒在早上八九点之间
冒出来的水花淹没在肉体的痛楚里远走他乡
骨头
送二嫂走过矮凳桥
送过去的还有她与隔壁老王的破事
七间房的唾沫在飞
钉子一样的唾沫
把她钉在了1975年的冬天
老掉牙的牌坊
与古马路张开一个角度
黄鼠狼吐出一地鸡毛
族长白胡子嘴巴里吐出一块骨头
蛰伏
像一枚种子
蛰伏在冬天的泥土里
在不见天日的敌人心脏附近
把根须触动黑暗的密码
如果一旦需要
就让春风插进罪孽的锁孔
打开冰封的大门
轻轻地唤醒她，破土而出的绿意和蛙鸣
搭桥
带头捐出
出卖肉体获取的钱
在大坑底搭建了一座石拱桥
让大山里的乡人
每天踩着脊梁骨过去，或许踩着她的灵魂
集体
我们这个集体是由石子、钢筋、水泥
和鲜血浇铸而成的一面墙壁
里面塞满了信仰、思想和为之奋斗终生的主义
我们屹立在黑暗的尽头
历经风雨、地震和战火的考验
蚁类、鼠辈们别来钻空子，除非自己内部松动
空
活到六十岁
感觉比埭头垟还要空
大雁南飞的时候
还会留下吉光片羽给黑土地
而我心里连一只乌鸦也没有飞过
就像黄昏的铜钱湖
湖面上只有漂白之后的虚无
唾沫
比钉子更锋利的
是七间房长舌妇的唾沫
就像这条吊过死猫也吊过九婶的柱子
爷爷把打进她风流韵事里的钉子一枚枚拔出来
九婶就是命里缺水的桃木
留下的洞孔需要多少爱来愈合呢
留下的时间灰烬需要多少条抹布可以擦干净呢
就像拔出来的红旗
就像穿透1970年防修反修的防空洞
过金鸡林
来回穿梭埭头山金鸡林
害怕被这么稠密又刺耳的知了声埋葬
抖开覆盖在脑壳上的身外之物
抖开这么无为的尖叫
抖开怎么多的说教
在埭头垟和老虎窟之间
在年迈的双亲和几亩薄田之间
灰烬
每天砍下松枝
放在大岩头晒干
之后挑回家煮饭烧菜
每天在灶膛边，含着眼泪制造人间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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