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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

2022-02-01 23: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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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周伟潮


这是一处叫外新屋的大宅院,他脚踩的是东北角一间房子二楼的楼板,四周是被烟熏黑的墙,北墙与东墙开着两扇小小的窗户,光线像舞台上两束电力不足的聚光灯,照在室内的木楼板上,显得那样的有气无力。


室外是沉闷的天气,两扇窗户又实在太小,所以室内还是那样的幽暗。灰黑的木梁上挂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一端结着一个绳套。


他痴痴地坐在一张门板搭就的床上,望着那个套子,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这套子多像一个大大的句号,我只要将头伸进去,一切便结束了,结束了!他的内心竟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激动。


为了这激动,他几乎想高亢地呼喊一声,不想出口的竟是一串长长的叹息。这声叹息与昨天中午他的堂妹阿英听到的那声几乎一模一样。


当时他躺在大宅院堂屋门外一张破躺椅上,感觉胸口如堵了一团破棉絮般的堵得慌,身子像散了架似又酸又痛。


听到他的叹气,阿英关切地问他:校哥,有什么不舒服吗?没有,没有!他口里虽这样答着,但内心的憋闷似乎没有丝毫的减轻。


而现在的这一声叹息后,他感觉内心这几天一直塞着的破棉絮,现在已变成了一块破抹布,而这块破抹布又仿佛有七八双手在那里绞拧着。他能感觉到,那抹布里一点一点拧出了血的细流来,继而这细流变成了飞泻的瀑布,这瀑布劈头盖脸向他洒来。他慌忙拿手去挡,一摸脸上,满脸竟是滚烫的泪水。


他站起来,向那个大大的句号走去。忽然,窗外飘来幽幽的洞箫声!几十年了,每当月圆之夜,无论风雨,浣江边都会吹响那幽怨的箫声。


那个整天口里念念有词、整天只知道干活、只知道生儿育女,平时知觉几乎混沌的疯癫的父亲,自从他懂事后,一天也没有中断过他的月圆之夜的箫声。



他知道,父亲是将箫声送给他的同学、他曾经的最爱,那个同文中学朱老师的女儿。他曾许多次的这样想过,爱情的力量真的这样伟大吗?


一个疯癫的人,一个平时知觉几乎混沌的人,竟会将洞箫吹得如此的摄人心魄。他奶奶曾告诉过他,曾经有许多个夜晚,许多个月圆之夜,他父亲与朱姑娘是在箫声中度过的。他也知道,是奶奶生生地将父亲从朱姑娘身边拉开的。


可明天才是月圆之夜,况且现在是中午啊!难道是父亲想通过那幽怨的箫声告诉他,你不该画上那个句号,你上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下有四个弟弟一个妹妹,你是长子,你已经二十四岁了,你已经长大了,你得担负起这个责任。何况明天中秋节还是你订婚的大喜日子,你走了,晓红怎么办。她是那样喜欢你。


想起晓红,他忽然看到床边的箩筐里,满满的两筐订婚的礼品,这些可都是家里用借来的钱置办的啊。


晓红姓傅,本县陶里坞村人,比他大两岁,是他舅公的孙女,他叫她表姐。因为是老亲,陶里坞又是全县最贫困的山区,所以晓红从小喜欢到这个位于阳畈的姑婆家走亲戚。


晓红很小的时候,便从爷爷口里知道,晓红父亲还很小的时候,山里经常干旱,是这个姑婆、常接济他们而得以度过饥荒。


前些日子姑婆托人前去为大孙子提亲,晓红的父母知道因表兄疯癫,加上子女众多,表兄家的生活已非常困顿。但他们能体会到姑妈希望将这门亲戚长期走下去的一片苦心,他们全家对这门老亲又确实怀有深厚的感情,加之他们是看着国校长大的,国校人长得相貌堂堂,一张圆脸特别的讨人喜欢,所以这门亲事也就满口答应了。


国校人看上去忠厚老实,实际上相当机灵能干,他为人诚恳,又肯吃苦。晓红虽一直把他当小弟看,但对这个小弟也一直很喜欢。现在父母同意这门亲事,她当然更无话可说。


国校呢?对这个姐姐也很喜欢,他喜欢她的大眼睛,喜欢她的勤劳、喜欢她的健康黝黑的肤色、喜欢她那条长长的辫子,更喜欢她一直对他的呵护。他一直把她当姐姐,压根儿没想过这个姐姐会成为他的老婆,他没有一丁点那种感觉。何况此时,他的心里已装了一个关山妹。


也许是从十四五岁开始,国校便感觉到了这个家庭的严重危机。父亲虽然疯癫了,但他的生育机能一点也没衰竭,反而是无比的旺盛。生下他以后,又接二连三地生了一个妹妹,四个弟弟。


生活的重负,使得母亲的脾气变成异常的暴躁,有时仿若一个乡村泼妇。奶奶常常唉声叹气,爷爷气得哮喘病发作。他十四五岁,已能赚一个全劳动力的工分,但一天忙下来,分红只有二三毛钱,到年终结算,全家还得倒欠生产队一大笔钱。


他只读了小学五年书,但人很聪明。十四五岁开始,他便常常偷偷结伴去上海枫泾贩小猪,去绍兴贩菱角、茭白。小小年纪,他已饱尝了人间的辛酸。


他深深懂得,这个家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肩上,只有他,才能拯救这个家庭。所以当得知去江西能赚更多的钱时,他毅然踏上了去江西的火车。关山妹,便是他去江西萍乡拉木头拉煤时歇脚的房东关正为的女儿。



关山妹,长着一张鹅蛋脸,眼睛不大,但很有神,下巴微翘,扎两条短辫,说话时嗓门很大,声音很脆。


她上山时脚上穿一双白帆布做的山袜,套一双双轮车外胎做的草鞋,上身穿一件深色格子两用衫,腰上扎一条汗布。


那几年,国校一起去的住关山妹家的村民回村过年,除了讲一些拉煤,拉木头的辛苦与危险外,总喜欢讲一些关山妹的趣事。比方说她敢徒手抓眼镜蛇,她用担柴的尖头铁铳扎死过一头七八十斤的野猪,抬木头时,许多小青年还抬不过她。


国校从小是从苦水里泡大的,这些年,村里实行的是大锅饭,村民已经到了快饿死的境地了。为了生存,为了拯救这个家庭,他选择了这里的十万大山。所幸这里虽艰苦,但能吃饱肚子,除了吃饱肚子以外,还有钱寄回家里。


他很珍惜这一切,每天都早出晚归辛苦赚钱。很多时候,一天下来,双脚全是血泡,双肩磨出血后,与衣服粘合在一起。可收工后,他还会帮房东将水缸挑满,会帮着给房东家的自留地施肥。下雨天不出工,他会帮房东家劈柴。


岁月是有情的,关山妹子将一切看在眼里。那时,房客的饭是自己用铝饭盒拿到房东家蒸的,菜是向房东买的。每每盛菜山妹都会有意无意地关照这个有着一张圆脸、忠厚老实、平时话不多的叫国校的小青年。


趁国校不注意,她会偷偷的拿他的衣服鞋袜到门前的小溪里去洗。看到袜子里和上衣肩膀部位那已发暗的血迹,这个平时比男孩还男孩的姑娘,会一次次暗暗地流泪。



有一次,她洗他的上衣时,在肩膀部位发现了脓血,她知道他磨破的肩膀已发炎化脓。可一早上他还是出去上工了,据她所知,这几天全是扛木料的重活,想到这,她的心不禁震颤了一下──他吃得消吗?


这天晚饭,她看见他吃得很少,她问他的工友,工友说国校好像在发烧。第二天一早,她看见他没吃早饭,满脸红红的,看得出他的高烧很严重了。可他还是摇摇晃晃去上工了。


忽然,女人那种天生的怜爱之心一下在她的心中暴发,她不顾女孩的羞怯,一下冲过去拉住他的手:你回来,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国校惊恐地回过头来,竟一下子身子软软地昏迷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躺在萍乡市的一家医院里。身边,山妹子拿着一块湿毛巾在给他敷脸。

从那以后,山妹对国校的关心更多了。她常常会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拿几个用汗布包裹着还温热的红薯或玉米棒子给正在干活的国校送去。


她常常会在国校帮她家劈柴时坐在旁边问一些山外的故事,国校也乐于讲他的许多经历与见闻。他给她讲,有一次,已过了冬至,他坐中型拖拉机去上海枫泾贩小猪,他与几个人一起蜷缩在露天拖斗的稻草上,一路的颠簸屁股震得生痛,全身骨头几乎要散了架。


晚上十点多,过了嘉兴,车子突然坏了,此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待司机找来人修好车子,天已大亮。那一夜凛冽的寒风,无孔不入几乎要钻进他的骨头,他整个身子都僵硬麻木了,差一点被冻死在车斗里。


还有一次,他与一个小伙伴两人拉了一辆双轮车去绍兴贩菱角。当年,长途贩运抓到的话不但要罚款、没收车辆货物,还有可能坐牢。所以他们回来时走的是夜路,到诸暨县城时已凌晨三点,到家还得二三个小时。


此时,肚子饿得实在寸步难行了,他想起城里还有一个堂二舅,便去敲门,二舅打开一条门缝,一看是他们,得知他们是在搞长途贩运,连忙像躲避瘟疫一样关上了房门,不管他们再怎样敲门,堂舅一家始终没有再开门。


说到这里时,国校显得非常伤心,他说:记得小时候去二舅家,二舅可不是这样的呵!

许多次,当皓月初上时,山妹会偷偷的叫上国校,去屋后的山顶看星星,看月亮,看月光中烟岚笼罩下黛绿的十万大山。



听着无数夜虫的奏鸣,听着絮语般的阵阵松涛声,这一对苦娃子虽然没有任何的相互承诺,但他们深知,彼此已将心交给了对方。


当国校的奶奶以病重为名,打电报让大孙子回家时,他只是向场部借了一点钱,对山妹说回一趟家,过几天马上便回来,然后背了一只黄书包,其他什么也没带,便回到了家里。


当奶奶告诉他,让他回来是给他订婚,而他的未婚妻是傅晓红时,他傻眼了。他极力申辩晓红是他的姐姐,他们俩从小要好,那是姐弟之情,他绝对不会讨晓红做老婆。他还一再说,现在家庭这样困难,根本不允许他结婚生子。


奶奶听孙子这样说,用更坚定的口气说:“讨晓红不用化多少钱,你不应该错过这个机会。晓红的人品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们现在的家境,那里还讨得起其他人家的姑娘!”


僵持一直这样持续着,国校始终没有松口。他的心里装着山妹,他知道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喜欢别的女孩。


而他也没有急着回萍乡,因为他暗地里像一位地下工作者那样,在谋划着一件大事。他深知,这件大事的完成,将彻底地拯救他的家庭。


那是一桩他已联系了许久的生意。他得到信息,萍乡市急需要一大批当时十分紧张的进口水泥电线杆,诸暨红叶外贸公司刚好有这方面的货源。而诸暨市场木材非常紧缺,萍乡的木材货源又非常充足。


诸暨红叶外贸公司经理,是国校家的老亲,这桩生意在萍乡时,几经牵线,几经打点,已基本得到了落实。这次他回家时,告诉了贸易双方家里的联系地址,让他们近期有事寄信给这个地址。


这是他没有马上回萍乡的一个原因,因为他在等双方最后的确认。谁知这笔生意的两封联系信件因父亲怕惹上投机倒把的罪名而同时退了回去。


据他的三弟国建事后告诉他:他贩卖小猪时,同一生产队的郁军几次吓过他们的父亲,说是说的,做这样的生意叫投机倒把,要杀头格。



所以当父亲看到信封封面印有诸暨红叶外贸公司和萍乡市某物资局字样时,早已吓得满头大汗,他一叠声地嚷嚷:“投机倒把做到国外,那可是要杀头格!”


说完,口里念念有词,颤巍巍地在信的背面写上了一行字:“教导我们:投机倒把犯法,不要害我儿子!”然后将两封挂号信退给了邮递员。听到这里,国校一口气没上来,竟急得当场昏死过去。


待国校醒来,他狠狠地用手打着自己的耳光,泪流满面地拉着三弟的手说:“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为打通关节,我化了几个月的工资,还向工友借了不少钱呢!”“我为什么要去开那个玩笑,去闯那个祸!要不是这十五天的拘留,这两封信我应该自己收到的啊!”说完,他又失声痛哭起来。


他抚摸着因带洋铐而满是血肿,伤痕累累的两只手腕,那一场可咒的玩笑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回放。


几个月前,村小边波清老师因请产休假,教办派来一个代课教师叫邹霞。那段时间乡村正放一部电影叫《护士日记》,,后来这事成了全村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新闻。


美丽与生俱来,邹老师的外表本来就清秀靓丽、惹人喜爱,她的大大的丹凤眼,挺直的鼻梁,小巧的上嘴唇微微外翘的嘴巴,。


不知是巧合,还是因崇拜而故意模仿,村民们发现,在课余时,,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


村民甚至绘声绘色地描绘:邹老师皮肤白的、嫩的,只要用手指轻轻一弹,肯定会弹出水来。


从集镇汽车站到杨柳村,有一条穿过江塘畈的机耕土路,邹霞平时住学校,周六傍晚回家,周一清早再回学校,这条路是她的必经之路。


每个残阳如血的傍晚与朝霞似火的清晨,撑着爱国洋伞,上身穿一件短袖的确良碎花衬衫,脚穿黑色平绒中跟鞋与肉色丝袜,款款而行的邹霞,便成为这条路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杨柳村南边的江塘畈一马平川,那道流动的风景让许多在田里劳作的大老爷们咽足了口水,而那帮卵子壳里剥出不久的小青年们,更是心痒难耐。



这天傍晚,第五生产队的小青年癞痢正在大发牢骚:“妈个x,耘了三遍了这田里的地毛比老子鸡巴上的还密!”“你他妈的耘田水都不浑,耘十遍还不照样!”搭腔的是年龄跟他差不多的巍安。傍边七嘴八舌声四起,又一场口仗开始。忽见邹霞的爱国洋伞似一朵彩云从村口飘出。


癞痢忽然如饿猫发现了带鱼般的亢奋起来:“妈的!像嫦娥在月亮中,咋只能看呢?”


“如让我x一次,死了也甘了!”答腔的是黄胖。


“那一对羊角,快把的确良给撑破了呢。”癞痢在咽着口水。


不知谁带头起了哄:“癞痢,你敢上去摸一把,我赌你二个雪饼。”


巍安又起哄:“我赌四个雪饼。”


“哇!四个雪饼,癞痢也不敢!”众人一叠声的都开始起哄。


这时的癞痢,脸涨得通红:“有什么不敢的!”


人们还以为像以前一样,癞痢只是嘴硬而已,想不到他真的爬上田埂,去沟里洗了洗手,然后来到机耕路上,假装蹲在路边点烟,待邹霞走到跟前,突然起身向她的胸部伸出手去。邹霞那里见过这阵势,还不等癞痢的手抓摸,早吓得返身逃回村去。


这天收工时,村干部领着哭红了一双丹凤眼的邹霞与两个派出所的民警等在村口,让邹霞指认耍流氓的人。邹霞将手指向了与癞痢身高长相差不多的巍安。巍安红着脸大声分辨,后来社员与队长都证明不是他。邹霞又在人群中找,却未见要找的人。


癞痢其实人很聪明,他远远看到村口聚着人时,已感觉是自己闯的祸,所以很快从小路躲开了。这以后,他又去亲戚家躲了几天。


这天晚上,癞痢摸邹霞的事,成了一个重磅新闻,传遍全村。



国校所在的第四生产队自然也不例外。这几天,国校因等红叶外贸易公司与萍乡方面的来信,所以还未去萍乡,在生产队干活。这天,也是在江塘畈的机耕路边耘田,大家谈论癞痢的“壮举”,似乎比谈论宇宙飞船上天兴致还高。


“吃不到天鹅肉,倒洒了一脸的粪,癞痢也够倒霉的。”


“其实更倒霉的是巍安,卵咬不动咬泡。”


“这么嫩的皮肤,摸不着其实摸一下手我也会幸福死的。”说这话的是吊眼。


“不知癞痢有没有吃到四个雪饼。”这时国校插了一句嘴。


“你想吃雪饼,不用你摸。只要你能跟她握一下手,我让你吃四个雪饼”。说这话的叫大焕,人称“大虾”。因他家成份地主,所以平时为人低调,走路常低着头。


雪饼是一种香脆面饼外洒芝麻,再敷以白糖粉的糕饼,四分钱一个。生产队长常用来发给社员作点心、又作为奖励用。特别是突击加班开夜工、如麦收时节通宵打麦时。但队长一般每人每次最多发二个,所以四个雪饼的奖赏属于重奖。


“大虾”这只温水汤罐今天也愿意大出血,一时周边起哄声大作。


国校毕竟见过世面,以为跟一个老师握一下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便红着脸说:“明天星期一,下午出工前我去握手。”


第二天下午一时,一群人簇拥着国校走进村小,这时,邹霞正一个人在办公室备课,国校示意大家安静,并让大家躲在玻璃窗后,别让邹老师看到。



他轻轻地打开办公室的门,探头进去。邹老师见他,忙问:“有什么事吗?”


国校说:“邹老师,你好!我是国章同学的哥哥,我有一个字不认识,想向你请教一下。”


邹霞毫无防范,迎了出来。国校摊开手掌,他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吻”字。邹霞低下头去看那个字,并没有伸出手来,这时,国校看到了邹老师衣领下那一小片剥壳的鸡蛋般白得耀眼的胸部,不禁额上滋滋地冒出了汗珠,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伸出写有字的左手就去拉邹霞的右手,邹霞不知怎么回事,正犹豫时,国校语无伦次地说:“一歇歇辰光好了,一歇歇辰光好了!”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邹霞的脸腾地红了起来,门外偷听的人也“哗”的一声轰笑起来。


听到门外的笑声,联想到周六傍晚的事,邹霞突然狠狠地给了国校一个耳光,又转身伏在办公桌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次事情闹大了。这次事情闹大还因为村里有一个男的代课教师叫旺财,他一直垂涎邹霞老师,据传几次攀过邹老师宿舍的窗子,偷看过邹老师上厕所。


他闻听此事,立马骑上自行车,先奔派出所,后奔乡政府、乡教办。他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邹霞被侮辱、被撕掉上衣撕碎内衣的全过程。


派出所教办一听兹事体大,即派人抓了当事人国校,后经了解说幕后指使者是“大虾”,立即将“大虾”也拘捕归案。


第二天马上召开了对二人的批斗大会,接下来作出处理决定:国校因出身贫农,又无前科,此事又系受人指使,故判拘留十五天;“大虾”因系地主子女,些事系新动向,判拘役七个月。


国校将头套进那个句号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封昨晚就写好的信,放在了床上。信上除写了对不起爷爷奶奶父母亲戚、对不住晓红外,写得最多的是给山妹的话。



他在信上说:山妹,这么多年,你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我,我从来没当面对你说过一声谢谢!今天我要郑重地说一声:谢谢你!这么多年,因家庭的原因,我也不敢向你示爱,原本想做成那笔大生意,等有了钱,再给你说。


现在,我要郑重地向你说一声:山妹,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很爱你!现在,计划中的生意泡汤了,我不但没能救这个家庭,还欠下了一大笔债,更不能饶恕的是我成了人们眼中的流氓,我无颜再见山妹您。


最后他写道:山妹,,我也没有办法。我确实太累了,想歇一歇了,一切都该结束了!结束了!!!山妹,您可要保重!你可要保重啊!!!


兰妹是在最后准备明天的订婚彩礼时,在楼上看到这一幕的。她的尖厉的叫声,唤来了中饭后尚未出工的人们。最先冲上楼的是国校的两个堂弟明与潮,然后是堂妹阿英。


明弟与潮弟的第一反应是打开那个死结,然后是轮流口对口的给国校做人工呼吸,阿英则跌跌撞撞地奔下楼去叫医生。


随后上来的是国校的奶奶,她拨开两个堂孙子,然后给了大孙子两个狠狠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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