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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作品|山川无语(连载一)

2022-02-10 04:08:02

    昨天为了赴一个约,错过了一次更新机会。不过任何事情,总是有得必有失的。今天白天感觉很忙碌,忙得有没有价值我不想深究。但是此时此刻,我只想继续推送新的内容。很多年前,我听我舅公说,一位在山上种包谷(玉米)还坚持看书的农民,靠写文章走出了大山。恰好我在《湖南作家》的封面上看到过他说的那个名字,只觉得这是一个从泥腿子变笔杆子的励志故事。再后来,忘记了具体是哪一年,忽然就联系上了这位家乡名人。恰好萧山一位送过书给我的作家,还与他同是鲁院的同学。这样一来,虽未见面,却也莫名觉得很熟悉。今天征得他本人同意,将他2014年发给我的部分作品陆续分享在我们的公众号内,以飨更多爱好文学的朋友。

   刘跃儒,常用名刘耀儒,笔名沅河、近水。苗族。1964年生,湖南沅陵县人。1999年就读于鲁迅文学院作家班。已在《芒种》《绿洲》《今天》《青年作家》《湖南文学》《北京文学》《民族文学》等国内外文学期刊上发表中短篇小说数十篇(部);多篇(部)小说被收入《当代中国少数民族作家文库》、《新时期湖南文学作品选》等多种选本。已出版长篇纪实小说《一个盲人的励志人生》、长篇小说《非正常情欲》及中短篇小说集《伤痛故园》等。2010年7月出席在北京召开的第一届全国苗族作家文学研讨会;创作生平载入《中国现当代苗族文学史》。曾受聘于《湖南作家》杂志任编辑部主任。




刘耀儒


中国内地作家

著有长篇小说及长篇人物传记文学:《非正常情欲》、《盲途》;中短篇小说集《伤痛故园》、《山川无语》;中篇小说:《山川无语》、《酷夏》、《磨刀》、《是蓝天亦是草原》等10余部;短篇小说:《大山的女儿》、《鱼晾坝》、《吼地》、《都市里的樱桃花》、《伤痛故园》、《没有》等等。

          山川无语

    

     刘春生将誊好的小说稿最后检查了一遍,觉得不会有什么错,就小心翼翼地将稿子折好,装入信封中,然后来到厨房,从饭锅里捏一撮米饭,返回房中,正准备粘信封口,突觉心里不踏实,就将米饭放在一张废稿子上,揩了揩手,又将小说稿从信封里抽出来,将觉得有疑问的地方,包括标点、某个词、某个字,及给编辑写的信中的措辞认认真真地再次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可疑的地方了,才又将稿件折好,放心地装入信封。麻利地用米饭将信封口粘好,放好,又一阵风地来到屋外挨着墙壁的鸡笼旁蹲下,偏着头,在鸡笼口朝里探望,见那只母鸡仍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就偏着身子伸手进去在伏着的母鸡身下摸了摸,母鸡受到骚扰,抗议地叫了起来,刘春生只得无可奈何地缩回手。心想:他娘的,怎么还没下呢!就蹲在鸡笼口,眼睛发亮地盯着笼里的母鸡,全神贯注地守候在那里。他等着母鸡还下颗蛋好换钱寄这篇稿子呢。本来家里还存有两颗蛋的,若是以往寄的散文或诗稿也足够了,但这次是一篇小说稿,肯定要超重,没有三颗蛋稿子是绝对寄不出去的。怎么还不下呢,到镇上一趟,来回有二十多里山路,现在立即动身,赶回来怕也要天黑了。但刘春生再急也没用,母鸡仍迟迟不下。刘春生就在心里慢慢安慰自已:别急,马上就会下了,不信,你从一数到一百,肯定就下了。真的就在心里默默地开始数数字,从一开始,慢慢地往一百数。可数完了一百,蛋仍没下。再看那鸡,仍不慌不忙,也不时地瞧瞧他,一副很不理解的样子。他就更急了,决定再数一百数字,他想,再数一百数字也差不多了。就又从一数起,为了不让自已再次失望,五十以后他有意放慢了数数的速度,即使是这样,数完以后,蛋还是没有下。抬头看一眼太阳,已明显偏西了,而那母鸡仍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刘春生一肚子的火,恨不得伸手进去一把捏死它。又突然怀疑:难道母鸡今天没蛋?忙抓住鸡,将手指伸进鸡屁眼里探了探,有蛋!于是他放心了。就蹲在鸡笼口默默地祈祷:快些下吧,快些下吧,不然天就要黑了,我叫你叫祖宗行了吧。

  刘春生正独自一人在鸡笼口嘀咕,妻子杏花背着背篓,扛着锄头,满头大汗地从山里回来了。见状便问,春生你在那里搞什么?刘春生一下羞红了脸,忙说没搞什么没搞什么。站起身,用手拍拍身上的灰尘,随妻子进了屋,问:“茄子冲那块地挖完了?”

  “明天怕还要半天呢。”杏花答道,忙舀来一盆冷水洗手脸,毕了拿着碗筷准备吃中饭。

  刘春生说:“吃饭哪有菜?”

  杏花问:“你没做饭?”

  刘春生说:“我在写那篇小说呢。”

  杏花略带责备地说:“晓得我挖地回来要吃中饭的,就只顾自已,一点也不心疼人。”

  刘春生说:“我也没吃呢。早上还剩有饭,你炒菜吃就是。”

  这时,外边传来母鸡“咯咯”的唱叫声。刘春生拔腿就往外跑,奔到鸡笼口一瞧,果然下蛋了。兴奋得拿起蛋跑进房里,用一只小布袋子将原来的两颗蛋和刚生的这颗蛋一齐装了,拿着信就往外跑。

  杏花问:“你去哪里?”

  刘春生说:“我去镇上寄稿子!”

  杏花说:“菜一会儿就炒好了,你吃了饭再去吧。”

  刘春生说不饿,走了。

  刘春生所在的村子叫筛子村,是座落在雪峰山脉中段的一个十分偏远的苗寨,门前是这一带闻名的沅江。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这里根本没有公路,去镇上要行走十多里的沿河山路。此时虽然只是下午三点多钟,但太阳却被高高的山峰遮住了。刘春生怕邮局的同志到时下班,所以走得很急,在无人处还一路小跑;当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赶到镇上邮局时,那位邮递员正准备下班。刘春生忙叫住他。由于刘春生经常投稿,彼此很熟。不过,那邮递员对刘春生并不以为然:作家就那么好当的?你以为你刘春生就能当作家?不过表面也不得罪他。于是就问:“寄的什么稿子?”

  刘春生有些得意地说:“这次是小说。第一次写小说,自我感觉还不错。”说着将封好的信稿递过去,并将三颗鸡蛋拿出来放在柜台上。

  邮递员正准备称信件重量,见刘春生又和以往一样准备拿鸡蛋抵邮票钱,忙住了手,很不高兴地说:“怎么又是鸡蛋?快去换了再来邮信吧。”

  刘春生说:“就卖给你就是,刚生的新鲜蛋呢。”

  邮递员没好气地说:“上几次你抵邮票的蛋都还没吃完,好几颗已坏了,被我扔掉了。”

  刘春生哀求道:“临时到哪里卖呢?你又急着要下班,干脆还是你买了算了,真的,这还是刚生的新鲜蛋,可以放些时间的。”

  邮递员朝刘春生挥挥手,厌恶地说:“这蛋我真的早就吃腻了,我看到蛋就烦。你赶快到别处卖,我等你。快点。”

  刘春生没办法,只好将三颗鸡蛋装进布袋,对邮递员说一声那你等我一会,拔腿就出门往邮局的上段跑去。

  刘春生在那里转了一圈,问了一些人,有的人不买,而有些人愿买却又因价格原因而终未买成,只好忙踅回,想到邮局的下段去,经过邮局门口时忙朝邮递员打声招呼,说蛋还没卖掉,让邮递员等一等。说完又马不停蹄地朝下段跑去。

  在下段转了一圈,情况和刚才一样,有的人不买,而想买的人又只想贱买,而刘春生觉得贱卖了肯定不够邮资,所以又没卖成。又怕邮递员等不急走了,忙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回邮局。

  邮递员问卖了吗?

  刘春生喘着粗气说还没有,你再等会儿,说着又准备往外跑。

  邮递员见刘春生实在有些可怜,就说:“我没时间等了。你把鸡蛋拿来,我明天送人算了。下次一定先将鸡蛋换了再来寄信。再不和你搞这些事了。”

  刘春生忙感激地说:“再不用鸡蛋抵邮票了,下次一定换了钱再寄信。”忙将三颗鸡蛋递过去。又问,“有我的信吗?”

  邮递员冷淡地说:“没有。”一边帮他寄信。

  刘春生说:“那几首诗寄了一个多月了,按道理应该回信了,莫不是丢了?”

  邮递员说:“信一般是不会丢的。可能是你写的稿子不行。刘春生哇,只见你寄稿子,又不见发表出来,赚个稿费。搞得连寄稿子的钱都没有,还写什么写?难得费心呢!”

  刘春生听了,觉得不好意思,忙分辩道:“你以为稿子是那么容易发表的?其实我也发了一些东西的。”刘春生说的是实话,自从事业余创作以来,也确实断断续续在一些报刊上发过一些作品的。

  邮递员不屑地说:“那些小打小闹的有什么用?”

  刘春生突然发觉邮递员的轻视,声音陡地提高了八度:“什么都有个过程,我相信自己一定会写出好作品来的!”

  邮递员见刘春生有些生气,惊愕得一愣,觉得这种人真不可理喻,只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刘春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怕得罪了邮递员,忙装着无所谓地说:“其实我也是写着玩,又不想将来成名成家。有我的信,麻烦及时给我捎去哟。”

  邮递员说一定一定。

  从邮局出来,想起邮递员刚才的话,刘春生心里一阵惭愧,像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发现了似的。但他天生就是一个决不服输的性格,别人越瞧不起他,他就越要做出点什么让别人瞧瞧。他想:总有一天我会写出有影响的作品来的,说不定还会一鸣惊人!到那时让你们瞧瞧。不禁又想起前段时候寄出的稿子,怎么都不回信呢?是稿子在路上丢失了,还是稿子写得不行?或者是编辑没看?他总认为有几篇稿子还是不错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管他呢,想那么多干什么。古话不是说:“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么。不要总是想着过去,要时时放眼现在和将来。自已目前这篇稿子就不错,说不定编辑看了很欣赏,立即就回信,说不定会发头条,一炮就打响了呢。一路上他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想着。

  回到家时,天已黑好一阵子了。杏花已吃过饭,正坐在用松块燃着的亮旁做针线活。见刘春生回来,忙放下手中的活,给他端来饭菜。刘春生没吃中饭,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实在是饿坏了,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过饭,刘春生坐下来,得意地对杏花说:“这篇小说肯定会发的。”

  “能发就好嘞。”杏花安慰他说。

  刘春生说:“你随便说个字。不要想,随便说。”

  杏花知道刘春生又是测字,看稿子是否能发表。刘春生每次寄稿子都要玩这些把戏,却从来未灵验过,杏花其实不信这些,就说:“不用测字,这次肯定能发。”

  刘春生说:“你怎么晓得?”

  杏花得意地说:“凭感觉。”

  刘春生可怜巴巴地说:“你还是说个字!说罗说罗,别想,无意说个字,有意讲就不灵了。”

  杏花觉得刘春生真有点可怜,有些于心不忍。就故意选好的字说:“好。”

  “好,好……”刘春生嘴里不停地念着,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好,好,前面一个女,后面一个子,嗯,阴阳相合,好,这篇小说看来一定能发表。你说呢?”

  杏花说:“我早就说一定能发呢。”

  刘春生站起身,对杏花说:“你把亮烧旺些,我洗把手脸,写篇散文。

  杏花心疼地说:“你今天太累啦,休息一晚,明天再写吧。”

  刘春生说:“不累,现在有灵感呢,写东西就靠灵感,灵感没了,再想写就难啦。”

  杏花知道刘春生的脾气很犟,一旦决定了的事是劝不了的,就把亮烧旺,将一张小桌子摆到亮边,又将需要的稿纸、笔墨一并拿来放在桌上。刘春生洗毕,便坐在桌前,一副庄严的表情,开始写起文章来。时令已是五月,天气有些闷热,那些蚊蝇之类的东西也早已开始活动了。杏花泡上一杯热茶摆在桌上,就拖把椅子坐在刘春生的身边陪他,不时地用扇子替他扇扇风、拍拍蚊子,令刘春生很感动,就停下笔,对杏花说:“杏花,我一定会成功的。我也一定要成功,不然对你不住呢。”

  杏花鼓励他说:“我相信你肯定能成功。”

  刘春生笑着说:“你怎么能这样肯定呢?”

  杏花说:“因为你这人做事有恒心。”

  刘春生得意地说:“杏花,你看准人了呢,将来我当作家会好好地待你!”

  杏花小嘴一噘,揶揄道:“也不害羞,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刘春生急了:“你不信任我?我一定会成为作家的。”

  杏花见刘春生认真了,忙说:“谁说我不信任你?不信任你,我会嫁给你么。”

  刘春生听杏花这样一说,想起杏花嫁他的种种经历,心里更为感动,便柔声说:“杏花,我晓得你跟着我受了很多苦,到时我会好好报答你的。”见杏花正一脸柔情地望着自己,想起杏花正怀有身孕,而家里的一切活都靠她做,心里一阵愧疚与怜爱,忙说,“天太晚了,你先睡去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杏花说:“反正我一人也睡不着,还陪陪你吧。”说完却“咯咯”地大笑起来。刘春生不知她笑什么,也禁不住咧着嘴陪着她笑。使杏花更笑得喘不过气来。原来刘春生靠近松块亮,脸上沾了一些油烟,刚才被他用手一抹,弄成了一张大花脸。刘春生自己不知道,跟着杏花一笑,那张脸就更有意思了,差点没把杏花笑背了气。杏花笑够了,才拿来帕子给刘春生抹干净。经这一闹,刘春生的写作兴趣也淡了,就说,杏花,你将笛子取来,我吹支曲子给你听。刘春生的笛子吹得不错,平时写作累了或闲时来了兴趣,刘春生就吹笛子给杏花听。杏花也最爱听他吹笛子。

  杏花说:“夜这么深了,别人都睡了,吹笛子会吵着别人呢。”

  刘春生说:“笛子就是要夜深人静时吹才动听呢。”

  杏花就取来笛子递给刘春生。于是一曲非常轻灵悦耳的笛声,带着一个瑰丽的作家梦,带着一对青年男女美好的向往,在筛子村的上空缠绵、萦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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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刘耀儒

封面图片:张怡华

编辑:颜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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