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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德秋拍预览琵琶拨尽相思调——读傅抱石《风光好》

2020-10-03 18:58:22

好因缘，恶因缘，奈何天。

只得邮亭一夜眠，别神仙。

琵琶拨尽相思调，知音少。

待得鸾胶续断弦，是何年？

傅抱石作于乙酉年正月的这件《风光好》定格的，正是蒻兰演词的瞬间。

傅抱石(1904-1965) 风光好

立轴设色纸本

乙酉（1945年）作

108.5×60cm

出版：《侨岷华园藏画》，第276-277页，鸿禧艺术文教基金会（台湾），1994年版。

题识：乙酉正月，东川金刚坡下写。抱石。

◆ ◆ ◆

词

为《风光好》，出于陶穀手。五代时，后周势益强，有灭南唐意。遂遣陶穀为使出南唐，探虚实。穀有才名，历仕三朝，又自视上邦天使，见南唐主臣颇倨傲。有南唐大臣韩熙载，恶穀行状，遂定计算穀。熙载喜酒乐，广蓄乐女，中有秦姬蒻兰，芷蕙娉婷。熙载即命蒻兰扮为驿使之女，洒扫于穀之居所庭院中。旧衣竹钗不能掩盖秦女内在之芳华，未几，遂引穀为之侧目。才子佳人，一夜巫山，情之所至，遂有前词。转日，南唐主召穀宴于堂前，酒酣时，有演乐助兴，不想演乐人正是蒻兰，所唱之词却不正是《风光好》？傅抱石作于乙酉年正月的这件《风光好》定格的，正是蒻兰演词的瞬间。

叫人一见倾心的《风光好》纵逾三尺，宽两尺，取宴饮酒酣时秦蒻兰演词的瞬间入画。蒻兰梳飞天髻，余发以红绳束于后，着绿衣白裙，拢袖侧身，螓首回望微垂。又有仕女托盏，梳双平髻，蓝裙红裳，面容恬然。蒻兰所望，仕女前行处，露出桌案一角，故事的男主角陶穀就在案的那端。廊、柱、桌、毯界定画面的空间为室内，两组屏风区分出宴饮与外景的区域。傅抱石极擅山水写景，他画人物也喜欢将之置于自然景观之中，柳荫苇荡、岸渚林间、山松塘边，信手挥洒总能成为画中人物的绝佳配搭。但纯以厅堂室内作为人物画的衬景，市场之中虽有，却不多见。中国嘉德2015秋释出的《郑庄公见母》是一例，此件《风光好》又是一例。

▲ 秦蒻兰梳飞天髻，余发以红绳束于后，着绿衣白裙，拢袖侧身，螓首回望微垂

▲ 仕女托盏，梳双平髻，蓝裙红裳，面容恬然

傅抱石人物画用线的基础，基本出于顾恺之。顾氏的线条被称为“高古游丝描”，线条细秀而有内劲，不重粗细变化，亦少方折之笔。以《风光好》来看，秦蒻兰如倒置牵牛花般拖下的长裙，以及博带、大袖和衣纹转折处，都作弧形圆转。这种圆转细秀的线最见情致，走笔时要手稳心沉，心绪稍有不宁，便能传达至笔尖，痕迹立显。至于用色，大抵也出于六朝。六朝人物画“迹简意瞻”，以线为主，设色很淡。《风光好》中，营造大环境的用色，走的还是六朝简淡的路子，但柱栏、屏风等器物的用色却刻意的变了深沉，而秦蒻兰和侍女衣着的用色则变的鲜亮活泼。这该是傅抱石思量仔细后，于六朝法度外的出新。深沉的颜色烘托出帝王家的沉稳与威严。鲜亮活泼的用色或是有三个考虑：一是与江南女子的丽致极配，二是与宴饮的环境和于宴饮中出现的乐姬及宫婢之身份相协调，三是正月里画成的《风光好》，若无一点亮色，怎又能与节日喜庆的气氛相合？

▲ 风光好 秦蒻兰局部

▲ 风光好 侍女局部

▲ 风光好题款

1945年算的上是傅抱石人物画的“大年”，2月的《晋贤图》，3月的《琵琶行》，6月为妻罗时慧画的《柳荫仕女》，8月的《郑庄公见母》，10月的《九张机》依次来到，当然还有一系列的屈原与九歌。而这一系列名件的开章之作，就是《风光好》。70年后，已过古稀的画轴，施然亮相。再看再观那一如彼年正月时清亮美妙的纸墨，叫人期待在京城的秋天再会东川的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