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语文人

我心中的语文人

我心中的语文人

王根生

    语文人，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如果是学生，那么在答一套语文模拟试题的时候，现代文阅读尽管你没读懂，实际上，你也无心读懂，但你凭借自己摸索的答题技巧，或者资深的权威语文老师教给你的最大限度地提高语文阅读得分的方法，能让阅读题得分在班级前茅。你也许做完一套语文卷子、或者刚刚走出语文考场，，还是屠呦呦，他到底是原子弹专家还是专家，这些你都不关心，你记得最清的可能是试题中的答案。你对试题中的文学鉴赏的内容不感兴趣，你感兴趣的是用技能方法、专业术语，能把分数最大可能减少失误甚至没有失误，答到最理想的程度。你面对语病试题，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几乎不丢分；尽管在生活中你对语言运用中的语病一点也不敏感。面对作文，你长期形成的写作套路，万能材料，已经让你的作文稳稳地——如果不出意外——在50分以上（高考作文满分60分），尽管你的人生中压根就没有用文字说话的习惯。

    语文人不是这样的。

    如果你是成年人，那么在公开场合口若悬河，喜欢聊当红作家，其风流韵事成了你博取赞誉的法宝，而对于在历史的大海底层沉淀的实力派作家，你不感兴趣，你不知道萧军萧红是什么关系，哪里人，人生经历如何，你光一听名字，就知道他们是兄妹或者姐弟；你不知道卡夫卡，你一听“变形记”这个名词，第一反应是某卫视的一个栏目；你对于当红明星，聊得唾沫星子四溅，你知道张艺谋生二胎罚得最冤枉，你知道影界老皇后刘晓庆不老是因为用了什么外国著名品牌的化妆品，你知道某位歌星上厕所的时候，喜欢看什么报纸。你跟人吃饭的时候，能跟人聊起中国的八大菜系，各种菜的特点，尽管有些已经张冠李戴瞎编胡诌，别怕，对方不知道。你在大众面前说话头头是道，没有胆怯，俨然是领袖的派头。

    语文人，你不是这样的。

    语文人应该是这样的——

    你有畅饮寂寞的习惯。

    当别人在一旁低头刷微信、领红包的时候，你却在一笔一划很幸福的写着自己的心情，或者正在给某个朋友、给父母写最温暖的节日问候。

    当大家在东家长西家短闲聊的时候，你却不经意地看到窗外一排洒满金色的树下，然后，看着那片片红叶潇然落下；或者，你的心里面已经是一片葱茏。

    当大家在激烈争论今晚的球赛野兽队获胜还是家畜类夺魁的时候，争论哪位有几位数的情妇的时候，而你，可能站在窗前，对着着飘飞的雪花出神。

    当你走进单位大门的时候，你总以为今天的日子，是蓝色的日子，如天空那么湛蓝，然后，你像一只金色的小鸟，在蓝天白云中自在地翱翔。当你看到落英缤纷的美好春色时，你会尽情享受这落花时节的悲切。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当你也和朋友在散步、跳广场舞、吃烧烤的时候，大家谝得海阔天空，而你却在专注的听着，你听出了丰富的生活，你获得了思考的素材，你从他们的话里，探究人生的哲学。

    当一桌子不认识的或者交往不深的朋友和你坐在一起赴宴的时候，你对着他们的滔滔不绝，可能你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你会感到尴尬，这个时候，稀释你尴尬的唯一办法，就是观察他们每一个人聊天的不同神态表情，你再考虑这顿聚餐怎么样艺术地复原在你的日记中。

    你有自己独特的阅读习惯。

    你爱读书，当别人对着流行歌曲百听不厌，对着银幕上的小鲜肉还珠姐姐、还牛弟弟疯狂叫好的时候，你却在回味着京剧的大气、秦腔的高亢、黄梅的婉转柔美，豫剧的行云流水，你在读别人不喜欢读的书。

    当你读了屈原、司马迁、阮籍、柳宗元、张岱，读了《古文观止》、读了《红楼梦》，读了狄更斯，读了海明威，你渐渐地悟出，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他们，还有孙思邈、还有弗洛伊德、还有凯恩斯、还有南丁格尔。

    于是，你喜欢找时间读书，尽管你囊中羞涩，买不起这些书，但旧书摊或许是你最喜欢光顾的的地方。你会用很低的价格买上它们，然后在家里细细品读。你读的很认真，包括前言和后记，你甚至会记住出版这些书的是哪家出版社，你好奇在当今人心浮躁的年代，这些出版社却避开商机，独走冷门，于是这些出版社就成了你判断书籍的另一个标记了。读了这些书，你发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写作语言、文章构思、表达内容，全在这些落满灰尘的新书里。

    你爱写作，生活的酸甜苦辣、无聊烦闷，都能激发你写作的欲望。别人在生活中苦苦寻找素材，而你在素材中打磨生活。别人为了某种目的而写作，而你为了活出真实而写作。别人可能把写作当成证明，证明自己的天分；而你把写作当成人生的需要，像吃饭穿衣一样，成为你本能的需要。别人忙着把自己的作品发表，而你可能对这些并不热心，只求留下自己人生的脚印 ；发表不发表，有什么意思。

     在当今的社会里，其实可能在历朝历代，你这样的人都混得很背运，但你却依然故我。你的文字可能并不出众，但你的文字必是最真诚的思想流露、最认真的情感抒发；你甚至发现自己嘴皮子交流的功能在退化，而习惯于文字交流。你也许做过作家梦，可随着岁月的打磨，你逐渐明白，其实，做一个追梦人其实真是很不错的，何必一定要梦想成真呢？所以，你也不一定能成为作家，但你却是缪斯女神最忠诚的粉丝。

    当然，你也喝酒，别人喝酒是为了醉自己醉别人，而你喝酒是因为酒能醉人；别人为了恋爱而谈爱情，而你为了爱情才谈恋爱；别人为了美好的前程才读书，而你是为了读书、舒展情思而努力奔好前程。别人在为失恋而哭，坐在宝马车箱里哭泣，而你却在为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书中的主人公命运而哭泣，却在听二胡独奏《二泉映月》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时，为艺人的悲惨命运，为破碎的爱情而哭；当然，也为自己突然觉得什么也不会而哭，为别人无法理解自己甚至被人看成异类迷惑不解而伤心掉泪，但你最终无法改变自己。

    你也许不会唱戏，天生的五音不全，但那些精美的唱段，优美的戏曲表演，却成了你身心休息最惬意的一种方式。你听一段戏曲中生旦净末丑的演唱，一般能知道他们的唱腔风格属于那家流派。中国那么多的剧中，哪怕你听不懂，但那迷人的表演音乐，却让你心醉；你喜欢欣赏芭蕾、探戈，也喜欢欣赏恰恰舞，尽管你不一定完全会跳，但是你骨子里就喜欢欣赏。你不会作画，你的汉字，也可能一如你的长相一般抽象，但绝不影响你对这些东西的热爱，你会在书画展的大厅里驻足，久久不愿离去，也许你连最便宜的一幅书画都买不起。在你的爱好世界中，不仅有艺术，还有居里夫人、爱因斯坦、霍金，也有黑格尔、马克思；既有长河落日圆、三打祝家庄、一枚窄窄的邮票，也有唐僖宗逃亡四川、英勇的哥萨克骑兵师、犹太人不屈的奋斗历史。

    你可能不会答语文题，但只要训练十几套，你的语文成绩注定在前茅。

    你不食人间烟火吗？不，你是人，怎么不食人间烟火呢？你也会和同事闲聊神谝，和朋友大吃大喝，丢弃优雅，那是你明白，生活不只是需要沉静的思考、沉重的叹息，也需要狂放不羁、需要洒脱自然。你肯定食人间烟火。只不过，你对人间烟火的感受与大家不一样罢了；感受器官也不太一样，别人用嘴，而你除了用嘴，还用心灵。

    语文人，你应该是这样的，对，你应该就是这样的！      

2015年11月25日晨于临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