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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红颜

2020-11-30 02:42:32

   

    长风瑟瑟,撕扯着衣袍,冰冷的雨水用力的击打着那人脸上深深的疤痕,他宽厚的额头紧紧的拧着,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一言不发。
    眼前的这个人始终背对着他,双手抱着剑,站在城墙上,目视远方,只是轻轻的开口说了一句:你终究还是来了~!
    慢慢的,他转过了身子,看着那个人,又说了一句:为什么?
    那个人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他叹了口气,在风声雨声中微不可闻,可是那个人耳朵一动,手中的刀猛然出鞘,掠起一道惊虹,划破雨幕,直逼他那迟迟不出剑的手。
    “锵”的一声,刀剑交鸣,不,只是剑鞘,碰上了那充满霸气的一刀。
    那个人退后一步,收刀入鞘,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三天!
    他笑笑,不置可否,看着那个人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


    翌日,莫家酒肆。
    他微酌着手里的美酒,似乎在享受着,在别人豪饮狂喝的氛围中显得那么的突兀,但是没人敢过来说一句话,因为他的右手一直没离开放在桌子上的剑,掌柜突然一阵颤抖,赶紧叫了小二一起从后门溜了开去,他身后那桌的大汉懒洋洋的吐了一句,真是苦差事,连口酒都喝不好。其他人略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又陷入了一片安静,那大汉夹了两口菜,一拍桌子,说:束手就擒,还是等洒家将你揍的连你爹都不认得。
    “儿郎们,你倒是过来揍下试试”他调侃道。
    “丫的,上,砍了他,赶紧回去交差。”
    “蛮虎,你想清楚了?”一句话让大汉赶紧止住了手下。
    “你……怎么认得我?老子多年未问江湖事了,刚出来就接了这门子的生意,真是又苦又累,追你跑了大半个江南。”
    “你想把惊风盗团永远留在这里的话,就上吧!”
    “忆年,老子的碎狼牙倒要试试你多少斤两~”
    “……如此,甚好!如果你能够让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就跟你们走。”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
    “走!”大汉带着几个受伤的兄弟灰溜溜的走出了酒家,只留下一缕尘烟。

    “大哥,为什么不出手?”
    “星之未落,其势高悬”鲁莽的大汉突然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迈着大步前面走了,后面跟着一群摸不着头脑的兄弟们。


    次日,城门口,望柳亭。无柳。
    坐着一个青绿色的身影,长裙伏地,手抱琵琶。
    他背对着她,沉浸于已经停止的余韵。“慕荷,明日,可否再为我弹一次《忆荒年》,或许是最后一次。”他淡淡的说道。
    女子叹道:“江湖尚未知,何故曲萧萧。”
    “清风犹不止,怎劝望柳静。”
    “细饮朱华,淡品银河,待赏花时节,依旧月圆。”
    “快意恩仇,浓抹山色,若再谱清歌,万古流芳。”
    “荒年无佳期,生死遥望时?”
    “来年如相忆,落霞黄土山!”
    “何故两心总痴痴,遗落江湖未忘时?”
    “奈何孤影常寥寥,镌刻山石难相记!”
    “总念看,如何痴妄,岂待花落无人赏?”女子愤然起身,疾步离去。
    他还是背对着她,依旧没有转身,望着亭外草色,若有所失,或者若有所思。


    三天后,阳光,渲染了闲淡的云朵,发出耀眼的色彩。
    他望着那空荡荡的亭子,心中悲戚。
    “她还是没来,忘记吧!”那个人抱着刀背对着他,站在另一个城墙的墙垛上,漫不经心的说。
    “霸刀,你不懂!你没爱过!”
    “不,是你不懂!因为你爱了!”叫霸刀的男人开口道。
    “那,什么是爱?”他问,似乎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拔剑!”“结果?”“拔剑!”“说!”“拔剑!”
    此时,曲声幽怨,悲戚了看客,悲戚了他,悲戚了那个人。
    他流下了一滴泪水,悄然将它藏于袖中。
    他缓缓的拔出了久藏于剑鞘中的剑,没有雪色的光华,没有黑夜的沉闷,那是一把暗红色的又灰暗的诡异的剑,似乎屠戮了无数人鬼魅,让人呼吸一紧。
    “三年了!”那个人说,
    “是的,三年了,加上今天整整三年!”他说。
    “世间命运纠葛似乎总是那么的喜欢开玩笑。”
    “或许吧,可能是玩笑,也可能是嗤笑!”
    “道同依旧是难以为谋,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责任!”
    “没有因为她?”
    “有,不过……”
    “不过她只有一颗心,对吗?”
    “哈哈哈哈……阿年,你还是不明白!且不管她有几颗心,那是因为她只懂你的心!”
    “那你呢?无心?”
    “我有一颗心,刀心!”说罢,将刀渐渐的拔了出来。
     一把朴实无华的刀,并非一把宝刀,而是使刀的人给了它灵魂。
    “苍天何必?”他挥舞着自己的剑,嗜血的杀气迎向那充满霸气的刀痕。
    刀剑相碰触,激起的气流席卷了周围的空气,凛冽的剑气刀芒充斥了这决斗的狭小空间,影虹乍现,吞噬了那剑的妖艳,刀的光芒。那个人双手将刀狠狠的劈下,凝聚了无穷的力量,突然幻化出三道刀影,直追那飘逸的身影。
    他想都不想,手掌紧握住自己的剑,轻抹,留下鲜红的血迹,那剑,发出邪气的红色,戾气让城下的人背出冷汗,他凝起全身的功力,迎上那狂霸的一刀。
    此时,弦断,曲停……
    

    “你来了……”女子微微的道。
    “嗯,我来了!”他说。
     沉默
    “那,以后?”女子质问,
    “没有以后,只有现在!”他坚定的说。
    “谁弄花剑影,划破刀声,只为那虚无薄名。常念看,只为城楼身形,空遐想。     若清歌旧谱,箫管对和,且如此恬淡生活。暮色里,相依斟饮落霞,如神仙。”
    相顾无言。
    “让我最后一次给你奏一曲《醉英雄》吧。”
    “为何?”
    “因为,没有以后,只有现在!”
    “……”
    “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后面走来的那个人说。
    曲罢,人散,泪下,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