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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江诗魂|咏叹江河(组诗)

2020-10-28 04:11:06



     


作者简介】刘金忠,中国作协会员,参加过第11届青春诗会。作品散见《人民文学》《诗刊》《诗选刊》《星星诗刊》《中国诗歌》《奔流》等刊物,并入选《20世纪汉语诗选》和《新中国50年诗选 》等选本。著有诗集《爱的抽屉》《雪与悬剑》。诗歌《鹰翅》1993年获诗刊社人民保险杯全国诗歌大赛奖。现居河南焦作。 


咏叹江河(组诗)

 


 

长江入海口

 

这里,是断想处

气吞万里之后

平静,如一位面对死亡的老人

生命不再翻起波澜

坐一片虚空,看着消失的自己

 

多么宽阔啊,这一了百了的决绝

像走过的一生,“不复回”了

据说,又一场台风将至

那些几十万吨的轮船,像一只只巨兽

泊在乌云下,避风

 

此刻,可以静下心来

想想上游那些数不胜数的支流

还有那些藐小的鱼类和猿声

源头,站立着一排排送葬的雪山

一身素缟,戴着白帽

 

好一个慷慨赴死的悲壮

是在拒绝吗?

奔跑着,拥挤着,呼喊着,推搡着

都被大海收了去,交接中

没打一张欠条

 

收走就收走吧

只当蓝天收走了一缕青烟

 

收集了太多的豪气与卑微

锈蚀的影子折叠其间,一层层

还有刀光剑影,饿殍遍野

这水里,有血污,有丝绢,有翰墨

有莫邪剑和秘色瓷的幽光

 

沉入江底的朝代如同乱麻

赤壁之战沿江而下的尸首

南京城三十万冤魂的怒吼

大渡河十三根铁索晃动的风声

三峡大坝,只拦住一段青山的侧影


 

把自己交出去,有一个过渡

岸边,引颈张望的海鸥不以为然

它们只关心游在眼里的鱼

还有很多注视的眼睛

围在四周,也不动声色

 

一股水,加入另一片水

就像一个瞬间汇入永恒的时间

每一秒,都是一滴看不见的汉语

 

用过的名字不宜再用

从这里开始,姓江,改为姓海

留下的泥沙,不能改姓

它们没有太大的襟怀

 

海,才是最伟大的思想

波浪,止步在这里

前面,就是蓝色的音乐

这是世界通用的语言

 

身份、籍贯已不重要

一首诗,被编入一部浩大的诗经

你分辨不出,落在陆地上的雨

哪一滴是来自海上的文字

 

跳起的浪花,落下

再跳起时,还是浪花,这轮回

你懂,是在注入

不懂,也在注入

就在不停的注入和交换中

灵魂,完成了转身

 

在缓慢中,寻找一条江的归宿

是一件很傻的事

如同在循环中寻找一个环节

谁也找不到大海的出口

 

都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有谁看到,一条江水的巨缆

在把整个大海倒提上心头

让淡泊淹没滚滚红尘


 



壶口瀑布

 

 

此乃豪饮

这一壶浊酒落肚,是奔雷

把海啸抛入深渊,激荡,轰响

大雪般的朗笑,屏蔽天地

上下五千年的英雄胆

由此而生

 

巴颜喀拉山的高度,势大力沉

血性的飞迸,才会如此恢宏

洞穿海的深邃,豁然明朗

豪放,是隐忍的另一种境界

只有诗,才能与之相通

彩虹的桥,从这头,到那头

 

刘伶醒酒台,已埋进荒草

李白的《将进酒》,植入月光

在景阳冈,过路的好汉畅饮

十八大碗,死于他拳下的猛虎

没看清酒的力度,酒

也没看清,虎的斑纹


 

我知道,这酒是烈性的

咆哮,雄浑,涌动群山的敬畏

类似沙器系统的坍塌,倾覆,狂欢

也有侧面,荡几许醉意朦胧

张旭笔走龙蛇,稼轩“挑灯看剑”

他看到,荆轲的身影高过秦时明月

 

云的漩涡,雾的泡沫,酒介入

沉重的碎裂,策动欲望的锋芒

万古愁,千秋雪,倒海翻江

酣畅淋漓处,这液态的火

抵达内心的光芒,贲张血脉

九曲流觞,饮不尽梦里云河

 

清自清,浊自浊,豪气飞扬

每一滴饱满,都握紧波澜壮阔

心怀海量,可站成浩瀚星空

投射在转折的节点,裂变生成

,蒸发

振聋发聩的怒吼不绝于耳

 

喝下去,这倾泻的浑黄,像泪

滚过沧海桑田的苦涩,归于苍凉

云集灵魂的桀骜与卑微

在下游某个拐弯处,绵柔隐现

一缕古老的黄河船夫曲

雁翎般,随云帆飘落

 



我在赤壁

 

我在赤壁这两个字里,住了

一千八百年。这两个字飞云流火

二十三笔,注定三足鼎立的天下

我是当年的行军釜,遗弃,或剥蚀

枕着空旷,枕着自己的黑和时间的冷

那场火,烧得灰烬的飞蝶找不到春天

釜底薪,釜中泣,悲情凋零,消逝

我这铁的坚持,与琥珀只隔一江风

 

我在赤壁

釜耳里仍吹着那个风声:杀

揭示宿命的火,先从帆的弧度燃起

借东风,深入北魏哭号的战船

长江成了冒火油锅,爆炒金属和乱云

血火翻滚的样子,很像波涛在抽泣

隐痛,沿着鼓声和夜的表面暗下去

将我陷入苍茫的深处

 

我在赤壁

看长江弯着腰,日夜不停地淘

也淘不尽,沁入我黑心铁质地的悲怆

功过只是浪花的流量,隔江相望

白骨塌,红血巷,数十万亡灵都在想家

古战场,招展刀光的碧草噤若寒蝉

千堆雪浪,涌进苏轼的那首词里

无辜的血,曾流成另一条长江

 

我在赤壁

目光,要比白鳍豚游得远些

看得见,那条逸出洞箫的华容道

放过曹操,关羽的江湖马失前蹄

走麦城,被孙权割成最悲催的麦子

东吴也好,北魏也好,西蜀也好

论英雄,没有一个,在长江眼中

全是杀戮机器。幸好我活在铁里

 

我在赤壁

听千百年来的文人骚客在怀古

像那位横槊赋诗的枭雄,绰立船头

把月光的籽粒种进往日的酒杯

陶醉于风流人物,所有的诗词歌赋

底蕴,普遍高出堤岸,却防不住

江水一叠一叠,重复的血光里

生命,低于漂浮的草屑


 

我在赤壁

对岸,战马的嘶鸣仍在切割乌林

声波里飘着雪,还有镂空的喑哑

岁月扛起两岸,沙石依旧发烫

流云和白鹭,只稍作停留,又飞走

担心群雄逐鹿那滴血的影子

还在不停打架,天下会摔倒,破碎

迷失归去的方向

 

我在赤壁

面前的长江,是一行沉浑的泪

自东汉末端流下来,我的一声长叹

有时,江水也有浩浩荡荡的惨淡

正如赤壁也不仅仅是两个形声字

从地理上给灵魂以指引,她的笔画

盛开血与火的炽烈,枯涸,凝重

让一场迟来的雨,走了很远的路

 

我在赤壁

草船,刺猬般钻过寂寥,做旧涛声

像灰飞烟灭透过黄鹂,啼绿谷雨       

南方,北方,一家人不再骨肉相残

一座座跨江大桥上,车如梭,云来往

运载的,都是欢乐层叠的幸福

和谐与和睦,一双比大乔小乔还可爱的姊妹

正在诗篇里栽种江河归海的春天

 

把战火埋进江水,让赤壁透过石头

刻骨铭心,字迹剥落失眠的锈

说出守望,我用釜口,渡无数轮回

酷似一只火罐,拔在长江背上

扼住痛楚,也收紧我五味杂陈的纠结

我更愿把自己,看作留在树上的

最后一叶秋风,与这方山水一道

归隐于一曲渔歌




 

本文发表于巫山杂志2016年一月 

(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属于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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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许先尧

审阅:龚道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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