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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的人你留不住,装睡的人你叫不醒,不爱你的人你感动不了

2020-04-21 03:31:30



第1章 发怒

鼎鑫公司总裁夏安心,抄起桌上最喜欢的紫砂茶具,狠狠地摔在地上。

“咣当!”

茶具与地面接触顿时摔成无数片,这声音像炸雷似的在空旷豪华的办公室里回荡。

她柳眉高挑,细腻光洁俏丽的面庞带着温怒,清亮迷人的双眼像两柄利剑望过去,一身青衣包裹住苗条身材微微颤抖,整个人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臭丫头,你办的事自己善后……”

对面,是夏安心的表妹路婉儿,一头短发显得青春时尚,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间说不出的灵动,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

此时,路婉儿秀气的面容受到惊吓,水汪汪的丹凤眼委屈望向她。

这份委屈在眸光中逐渐扩大,目的当然是想博取表姐的同情,却发现她根本不看自己。

路婉儿年芳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就来到表姐身边,两人不愧是表姐妹,同样是天生丽质,鹤立鸡群的美女两枚,性格却相差甚远。

也许是经受过感情的冲击,夏安心显得稳重大方,而路婉儿却跳脱张扬。

有外人在场时,路婉儿一本正经地称呼她总裁;没人的时候,立即亲热地称呼姐。

如今都是独生子,表姐妹就和亲姐妹一样。

一年前,夏安心的丈夫突然故去,她大病一场,生病的公爹委托她管理公司。

常说屋漏偏遇连阴雨,她父母又惨遭车祸双双故去。

连番打击她感觉痛不欲生,如果不是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宏儿,她也会随之而去。

衣带渐宽以后,她不能不坚强起来,做好鼎鑫公司的掌舵人。

在外人面前,她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女强人。没人的时候,以泪洗面,彻夜难眠。

小姨可怜她,为了照顾宏儿,毅然辞去工作,甘愿在她身边当保姆,表妹大学毕业也来到她身边。

如今,表妹怎么会做出这样荒诞的事:假借公司招保安,实际上给宏儿在 “六一”雇佣陪玩爸爸,这事怎不让她生气。

丈夫刚死一年,被人知道这事,一定会以为她想另抱琵琶,被人戳破脊梁骨。

何况接手公司的时候,她签订了那样的约定,这授人以柄的事绝对不能做。

此时,路婉儿眼神慌乱,鼓起红唇弱弱地辩解:“姐,你别生气,其实这事都怪你。”

夏安心犀利的目光带出怒气,白皙的面庞增加了上位者几分威严。

“你做的事,还怪到我头上?”

路婉儿满腹牢骚,幽怨的目光望过来,不管不顾地低声说:“如果不是你,骗宏儿说父亲出远门,他如何会向我要爸爸,怎么会提出这要求……”

宛如泄气的皮球,夏安心面前出现宏儿天真灿烂的笑容,刚才的强势烟消云散。

“宏儿什么时候对你说的,他从没对我说过……”她喃喃自语,这语气低沉暗哑,带出孀居女子的无奈。

同时,眼眸里突然多了些水雾。

在清澈的目光中,这雾霭仿佛节日的烟花璀璨迷人。

路婉儿立时看呆了,如此娇容我见犹怜,可惜表姐才二十四岁就要常伴青灯古佛,自己一定要帮她。

表姐比自己大两岁,她不想让对方成为古董。

此时,夏安心手里拿着笔却已失神。

前些天,在丈夫上官辰周年亡故的仪式上,她已经暗自下定决定,不再流泪。

此时此刻,心却再次感到刺疼,疼得她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宏儿才一岁多,就知道有选择性地对人说话,这孩子实在太懂事太聪明了。

可他究竟还是不懂事的孩子,才会对小姨要爸爸,还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怎么能责怪他。

儿童节爸爸陪儿子游玩,很平常的小事,对宏儿来说却永远不会实现了。

眼波转动,她把眼眸中的湿气强硬地压下,沉下心来继续批阅文件,却发现文件上字迹模糊,抽出纸巾沾沾眼角。

沉默片刻,既是对表妹的解释,语气中又露出浓浓的无奈。

“我也想对孩子说实话,可惜他爷爷不许……”

原来不怪表姐,是自己错怪她了!

路婉儿不知道如何劝表姐,心突然出现块大石头猛烈地压下,感觉喘不上气来。

“又是那个老东西!”所有的不满喷薄而出,路婉儿脸部的不安转化成怒气,毫不客气地迁怒到他人身上。

“婉儿,不怪他,他也是不忍……”夏安心语气低沉,秀气的双眉紧皱在一起,这表情破坏脸部精致的美感,显出几分凄楚无奈。

称呼悄然起了变化,从臭丫头变成婉儿。

也只有在表妹面前,夏安心才不用掩饰自己的情绪。

察觉到表姐的心态,路婉儿感觉自己很幼稚。

同时,心里的委屈一扫而光,表姐这是原谅她了?她心中的阴霾渐消,却没发现对方的情绪沉入谷底。

人常说有了阳光就灿烂,路婉儿眼珠乱转,诚心诚意地道歉。

“姐,你别生气,我一定安排好……”

“把事情收拾干净,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夏安心的低气压继续袭过去,却已没有了刚才的威势

“姐,再生气你都变丑了,笑笑……”路婉儿想让表姐开心点,却没收到半丝效果。

“少罗嗦,你让他们散了,就说人员定了。”

都是自己平时纵容,臭丫头才敢肆意妄为,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接手公司以后,她每天如履薄冰,生怕有所闪失。自己尽管是经营管理系硕士研究生毕业,实际经验却稍显不足,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掌控如此庞大的企业。

想起小姨对自己的恩情,夏安心语气缓和下来,低头继续看桌上的文件。

却发现文件上的字迹都在跳跃,习惯性地去拿杯子喝水,才想起来,自己喜欢的紫砂茶具已经成了碎片,就像如今的生活破碎不堪。

路婉儿见机行事,手脚麻利地把地上的水渍和瓷片处理干净,又找出一个质量不错的细瓷杯洗刷干净,沏好茶狗腿似的小心放在表姐桌角。

她知道表姐的意思,却不会执行。有句成语叫做阳奉阴违,她眉梢跳动几下,打定了主意。

一定安排好,绝不是就此止住,而是先斩后奏。

想到高兴处,妩媚的丹凤眼弯成月牙形,更显出几分灵动活波。

第2章 帅哥

对于路婉儿的小心思,夏安心当然能察觉到。

不管对方怎么蹦跶,最后的决定权在自己。

刚才敲打几句,表妹一定会有所收敛,还是等对方找自己再说。

面前的几份文件至关重要,她必须认真对待。

此时,路婉儿得意地敲击着高跟鞋转身走出去,苗条的声影留下俏皮得意的气息,刚才挨训没在身心留下丝毫痕迹。

刚走出总裁办公室,矮胖的小王秘书讨好的表情走出来。

秘书办公室的人,谁不知道这位路秘书是总裁身边的红人,,有巴结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路秘书,总裁有什么吩咐?”

“招聘的事,来了多少人?”她压低嗓音问。

“来了五十多人……李秘书正在登记。”

瞧瞧,选一个人,来了五十个,大公司人气指数就是旺!原来自己不能去读研还感觉委屈,如今看明白,本姑娘就是读研以后,想进大公司,就像唐僧去西天取经,太难了。

如今,她特别感谢表姐,还有忍辱负重的老妈。

“我过去看看,这事别惊动总裁。”刻意压低的声音带出威严和警告。

“好的!”王秘书恭敬地回答,胖胖的圆脸增加了无数笑意,行动上不敢有丝毫懈怠,退后半步走在路婉儿身边。

两人沿着宽敞的走廊往前走,前面就是公司会议室,这里平时是总裁召集公司骨干开会的地方。

路婉儿暗暗打定注意,必须尽管把这件事处理完,否则影响大了,又给表姐添堵。

她推门走进去,会议室装修得很豪华,实木桌子,软包老板椅,大理石主席台,以及落地紫红色窗帘都显得奢华大气。

此时,五十多个应聘者毫无形象地分坐在椅子上。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矮胖瘦都有。

随着她进屋的脚步,大家顿时正襟危坐鸦雀无声。

路婉儿神情自若地坐在主席台正中位置,这里平时是表姐的座位。

台下五十多双注视的眼睛,她感觉心里有点小紧张。

稳定心神,低头去看手中的资料。

实际上,她早就在心里定下标准,招聘来的人一定要相貌堂堂五官端正体型匀称……总之要校草级别的帅哥,才能配上绝美的表姐,不对是配上自家小包子宏儿。

想当小包子的爸,即使是临时的,也不能有丝毫暇眦。

当然,她自己也有点私心。

尽管她天生丽质,却出自普通家庭。父亲在某研究所工作,母亲是中学老师。没有任何背景的她,就像一枚丑小鸭。上大学时,追求她的小伙子都是歪瓜裂枣,校草级别的帅哥都围着有钱有势的姑娘转悠,让她至今憋口气。

所以,大学四年,别人的异性朋友满天飞,她本着宁缺毋滥的想法,还从没交过男朋友。

今天,虽然不是为自己选男朋友,有合适的不妨纳入私囊,有句成语叫假公济私。想到这里,她的脸微微泛红,更显得艳如桃李。

小伙子们在会议室里等半天了,只有一位其貌不扬,戴着厚厚眼镜的女秘书接待他们。把他们的求职简历收到一起登记造册,这些人深感无聊,会议室像菜市场乱哄哄的。

终于,大家看到两位年轻姑娘走进来。前面的姑娘太漂亮了,亭亭玉立的身材,秀美的五官,那双灵动的双眼仿佛清晨迷人的景色,让人永远也看不够。

尽管她也是和其她两位姑娘一样,身穿蓝色职业装,却穿出不一样的效果。

后面的姑娘仿佛就是她的陪衬,那种渗透于骨子里的谦卑恭敬,以及矮胖的身材明显是配角,吸引不了任何男人的眼光。

此时,路婉儿吹弹得破的面容带出笑意,漂亮的双眼仿佛会说话似的在人群扫过。

这目光,使纷乱的场面很快肃静下来。

美人,谁不喜欢,何况能主宰自己命运的!

这些荷尔蒙明显过剩的小伙子,看向对方的目光带出探寻和玩味。

听说这家大公司的总裁是位美女,难道这位就是?他们马上否定了。

据说女总裁丈夫故去,她上位以后,很少在人前露面,即使出现在公众场合,永远是一身青衣。

据说女总裁做事雷厉风行,一年以内,几个决策性方案实施以后,公司的效益猛增,被称为商界奇才。

据说女总裁永远是一张冷面,气场太强,没有人敢走近她三步。

这位姑娘穿套制服,明显是云英未嫁。在失望的同时,他们心中燃起新的希望。

假如能进这家大公司,女总裁不敢想,能经常与这位姑娘见面,大有希望抱得美人归。

他们灼热的目光看向她,目光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这姑娘低头看资料,不知道在想什么。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以后,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路婉儿心中盘算,五十多个男人,先选出几个,明天找机会让表姐过目。

她按照李秘书登记的名单,按顺序喊人。

很快,前面二十个小伙子,不是太矮太瘦,就是五官长得太困难,都被她无情地打发了。

她故意装出表姐的冷漠和淡然,却如蹩脚的演员,在拒绝的时候,脸上带出几分多余的歉意。

“下一个,凌风……”她低头看着登记表喊人。

“到!”清脆悦耳的回答,带出成熟男子的魅力。

路婉儿抬头看去,只见这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剑眉下是一对深邃的凤眸,正放射出精光。坚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看起来赏心悦目。

小伙子身穿一套看不出品牌的运动衫,袖口领口已经磨得发白,却洗得干干净净。

那独特的气质和魅力,很像落魄的王孙公子,让人不能不重视。

在这样的场合,容貌气质俱佳的他不像是来应聘的,倒像是位视察者,衬得同类求职者黯然失色。

路婉儿顿时有点失神,对面的男子太帅了,同时带给她一种熟悉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男人绝对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如果未来的老公能有这样的颜值,她这辈子就满足了。

她感觉心中砰砰直跳,目光中多了几丝妩媚风情。

她暗暗下定决心,如果以后表姐用过……不对是小外甥用过以后,他对本姑娘有意思,自己绝不会放手。

也不知道表姐和宏儿看到这男子,反应如何?

想到表姐,她马上清醒过来,还是先把他们母子的事办好再说。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绝对要抱紧表姐的粗腿,现在和将来才有光明的未来。

很快,这些胡思乱想都被路婉儿埋入心底,一年来的历练绝不会白给,她镇定自若地说:“凌风,你初选及格,明天再来复选。”

第3章 谁都有重要的人

“好!”简洁的回答和凌风的外表一样洒脱,却给人留下波澜不惊的沉稳感。

实际上,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这样平静,只不过把所有的烦恼掩盖起来。

他家祖孙两人相依为命,爷爷前些天又病了,他把家中值钱的东西和房子变卖一空,把老人送进医院。

由于在医院照顾爷爷,等老人出院以后,他回去上班,发现码头扛麻袋的工作竟然被人顶了。

正在找工作,没想到偶然捡到别人看过的一张报纸,看到了这则招聘启事。

“鼎鑫集团公司,月薪万元招聘特级保安……”这几个字立即吸引了他的目光,这家企业手笔确实够大。

众所周知,普通保安月薪几千元,特级保安大不了武力值强些,工作认真些。他在部队摸爬滚打几年,练出了不错的功夫,对付三五个壮汉绝对没问题,自我感觉完全可以胜任这项工作。

等他来到这家公司应聘,看到如此规模的企业,会议室里众多对手,他的自信逐渐消失。

这样的职位,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样的陌生人只能是陪衬。

至于主持招聘的是位美女,他根本没注意。像他这样的普通人,还带着多病的爷爷,除非姑娘瞎眼,才会看上他。

何况是大公司的美女管事!

明知道不可能,何必痴心妄想。

所以,他对出现在面前的路婉儿视而不见。

他感觉奇怪的是,这美女招聘特级保安,既没有考较功夫,又没进行答题或者问话。

只是对求职资料简单看看,目光关注在应试者的外表上。

他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这是上天赋予的财富。

可男人决不能靠脸面吃饭,想完善自我,必须经过自身努力。

这些年来,尽管他不断努力,却时运不济。

他并不气馁,信奉天生我才必有用,尽管一贫如洗,依然对生活充满信心。

当听到初选及格,他才发现决定命运的女孩很美,那双杏眼似乎蕴含着特殊含义,他对这些直接无视。

在大家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他离开了会议室。

人都是自私的,自己初选过关,高薪职位大有希望,他想尽快回家告诉爷爷,也许老人高兴病情会减轻几分,任何事任何人都没有爷爷重要。

他离开会议室,沿着走廊往外走,突然看见前面有间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几年的侦查员历练,他的双眼足够犀利,从门缝特定的角度看去,隐约看见有位身穿青衣,纤弱妙龄的女子正聚精会神地伏案工作。那落寞孤寂的身影仿佛是座亘古不化的冰山,任周围沧桑变化巍然不动。

在这春末夏初的季节里,他顿时感觉到凉意和震惊。

见过生死的他,很少有撼动内心的人和事,这惊鸿一瞥却让他的心紧缩起来。

这女子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才会心态如此炎凉。

在这一刻,他很想走近温暖她,蓦然想起刚才在会议室里应聘者的议论,莫非她就是这家大公司的总裁?

这时,会议室里有人走出来,杂沓的脚步声在他身后传来。

他急忙离开,怕引起身后众人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那妙曼的身影仿佛生了根,就这样留在他心里,变得很重很重。

会议室里,小王和小李两个秘书互相看看,不能不说,路秘书选中的这位小伙子很帅气。

难道不是在选保镖,而是在选美?

坐在椅子上余下的三十位小伙子,都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美女以貌取人,对照自身,深感不足。有些人泄气地悄悄离开,还有些人痴心地等待。

路婉儿心里琢磨,还是多两位陪衬,她很快选了两位顺眼的小伙子,然后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她认真地去看凌风的资料。

二十七岁,是退伍军人,怪不得如此优秀。

他家中还有位年迈的爷爷,这身世够可怜的。

明天找机会和表姐谈谈,两天以后就是“六一”儿童节了,可怜的小外甥不知道等的多心焦。

事情办完,路婉儿心情愉悦。对一直恭敬地站在身边的两位女秘书说:“你们工作不错,我会对董事长汇报。”

一句话说到两位秘书的心坎里,矮胖的小王秘书脸上绽开笑容,小李秘书眼镜上的光环高兴地晃动起来,似乎又增加了几圈。

离开会议室,两人自觉地一左一右陪伴。

路婉儿回到办公室,忙一会准备下班。

今天下班以后,她想回家陪陪孤单的老爸,老爸老妈在她心中最重要。还有个原因,事情没办好前,她想躲避小外甥,那孩子的目光让她心尖都疼。

下班时,她再次走进总裁办公室。

“姐,别忙了,该下班了,我今天晚上回家,你和我妈说声。”

夏安心知道,表妹说的家是她自己家,自从姨妈来到她身边,家中只剩姨夫。

不定性的表妹有时候来陪他们,有时候回家陪她父亲,还有时三五位同学不知道去什么地方聚会。

只有周末小姨才有时间看望小姨夫,老夫妻才能团聚。

这一年来,如果不是有姨妈和表妹陪她,她绝对熬不过来。

自己不在,没有人庇护的宏儿怎么能长大,为了儿子她也要坚强起来。

感念小姨的恩情,她对表妹疼爱有加。

此时,她完全没有大总裁的威风和气场,语气温柔地叮嘱。

“婉儿,记得给姨夫问好。”

“姐,我们一起走吧。”路婉儿知道,如果不拉着表姐离开,她工作起来又会忘记时间。可怜的外甥宏儿,一定在家等急了。

“好吧!”姐妹两人一起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收拾起来,离开总裁办公室。

室外,阳光明媚,初夏的天空没有一丝阴霾。

夏安心开着女款宝马车缓缓离开,这速度和她的心态一样平静。

后面,路婉儿开的纯白色起亚K5,一路喇叭鸣叫,贴着表姐的车超越过去。错车时,她俏皮地从车窗里伸出两根手指,张扬地晃晃。

“好好开车!”夏安心没好气地申斥,杏眼中流露出强烈不满。她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将来什么男人能容得下表妹如此任性。

真羡慕表妹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满不在乎。

今天自己和她发脾气,她转眼就丢到脑后。

此时,她能感觉到表妹心中的愉悦,内心似乎轻松许多。

能在自己庇护下,对方永远这样单纯快乐,她感觉欣慰和满足。

如果自己有表妹的那份乐观豁达,也不至于每天心事重重。

假如姐妹两人的生活互换,表妹也这样没心没肺多好。

如今,表妹开心的回家了,而自己的家在哪?

小时候,总以为父母身边就是自己的家,长大遇到了他,他的身边就是家。

转眼间,生命中重要的三个人都离开了,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家。

只有一个小人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那就是儿子上官宏。

她必须为儿子撑起片蓝天,让儿子感到家的温暖,至于自己早没有了这份奢望。

第4章 家

十几分钟以后,在一处豪宅门前,夏安心的宝马车缓缓开进院里停下。

这里是典型的小四合院风格的住宅,前院是公爹公婆还有小姑上官婷的住所。

同样格局的后院是她和孩子,以及对外称保姆,实际上是她小姨,三人居住的地方。

她每天沿着长廊进出,才能回到后院或者走出这栋豪华别墅。

婆婆乔娜不是宏儿的亲奶奶,也许是少了份血缘关系,这女人和自己天生不对盘,总是鸡蛋里面挑骨头。

看在公公明白事理的份上,她尽量不与老女人一般见识,除非惹到她的底线。

夏安心清楚,如果不是有他们母子,上官家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由乔娜母女继承。她理解这女人的心态,唾手可得的东西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当然生气。

实际上,她不想管理上官家的公司,更不想让儿子将来继承家业。凭她的能力,找份工作,抚养儿子长大不是难事。

人生几十年,没必要牵扯到没完没了的家庭纠纷中。

当初和丈夫结婚登记时,她清楚他家的情况,从没有嫁入豪门的感觉。

如果不是老爷子病残之身三顾茅庐请她回来,她才不想搅进大宅门脏污的泥潭。

回来以后,她不想惹事,可某些人却不放过她。

每天她在长廊进出,经常被乔娜母女奚落,她都默默忍受。担心说话的声音过大,打扰身体不好的公爹。

今天,当她走进长廊,看见继婆婆乔娜站在不远处,仿佛在刻意等她。

这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也许是常年养尊处优,白胖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超薄的唇带给人刻薄感,随年龄增长单眼皮耷拉下来,显得双眼过小。

此时,女人撑起精明的双眼,充满怨气的目光望过来,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哎呀,大总裁怎么才回来。”

夏安心抬眸看去,对方讥讽的目光像针似地刺过来。

她眼珠转动,停下脚步,浅淡的话如风般吹过去。

“乔姨,乘凉那?”

“哎呀,大总裁总算是看见我了,我还以为又像每天那样视而不见。”

夏安心眼眸里布满了阴霾,也许今天在公司情绪波动心情不爽,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回答:“乔姨,我尊你是长辈,绝不是怕你,如果这样你还不高兴,我也没办法。”

“夏安心,别以为你有孩子,有老爷子护着,就想一手遮天,上官家还轮不到你说话……”乔娜怒不可遏,疾言厉色地申斥。

“不是我想管事,是老爷子把我们母子接回来的,有想法对你男人去说。”夏安心毫不客气地顶回去,知道这女人对她担任总裁不甘心,管不住自家爷们,背地里和她嚣张有什么用。

在乔娜眼里,夏安心就是见钱眼开,老爷子竟然糊涂地承认孩子是他孙子,谁知道那孩子是哪里来的野种。

“你赶紧滚出上官家,我家企业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乔娜越说越气,淤积在心里的不满火山似地爆发出来,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在她心里夏安心姓夏,凭什么管理企业,当总裁不知道捞取了多少好处!

夏安心脸色阴沉,仿佛木雕石刻般,乔娜怨毒的目光,泼妇般的表现,她已经多次面对。为了生病的公爹、为了死去的丈夫、还为了不懂事的孩子,她已经一忍再忍。

此刻,她目光燃起了火花,仿佛要灼烧面前这个女人。

“这些事,你找你丈夫理论,别在我面前狂吠……”

“你这个臭女人,竟然诅咒你婆婆,我和你没完……”乔娜跳脚大骂,梳理得整齐的发髻悄然散开,微风吹来显得乱七八糟,仿佛地狱中的恶鬼。

两人都没发现,在葡萄架下有个轮椅,上面坐着一位老人,他铁青着脸,一动没动,仿佛与那些藤蔓枝叶融为一体。

他手中正死死地攥着阴沉木拐杖,指节发白,手上的青筋暴露,显见是达到暴怒的边沿。

这时,从前院屋子里蹦跳着跑出一位十三四岁的女孩,只见她长得娇小玲珑,脸型和母亲有几分像,唇边有颗小小的黑痣,明显破坏了脸部的整体美。她是乔娜的女儿,夏安心的小姑上官婷。

此时,她精明的双眼顺着声音看见了母亲,同时也看见葡萄架下那个悄无声息的父亲。

母亲的心思她知道,她想让自己将来继承家业,而父亲看重的是那母子。

她心里清楚,如果父亲听到母亲在找茬修理那女人,他一定会生气,后果很严重。

上官婷的神情紧张起来,急忙奔过来,拉住妈妈的手。

“妈,你怎么什么都说……嫂子,我妈心直口快,你千万别介意……”她满脸堆笑,边说边对母亲眨眼。

夏安心感觉好笑,乔娜如果心直口快,世上就没有刻薄之人。

她这女儿也是一丘之貉,只不过比老娘稍微聪明点。

今天,她怎么没帮腔,听起来反而通情达理,真让人摸不清头脑。

可悲的是,不管上官婷目光如何示意,情绪暴怒起来的乔娜根本没看清女儿的暗示。她薄唇蠕动继续喷射出怒火,不过发怒的范围扩大,把女儿也毫不客气卷进来,白胖的手指依然不屈不挠地指向夏安心。

“婷婷,我可是你妈,还不是为你争,你有点脑子好不好,她都骑你脖子上拉屎了,将来你长大了,公司还有你的份吗?”

上官婷深感头疼,眼角的余光扫向葡萄架下依然巍然不动的老爹。

“妈妈,你别再说了。嫂子,实在对不起,你快回去吧。”

夏安心非常奇怪上官婷的举动,这可是对方初次喊嫂子,今天的太阳不是从西方出来的吧?

她眼底冷清退后几步,想把这场戏看完再说,宏儿在后院有小姨照看她放心。

“这臭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样向着她说话?”乔娜跳脚大骂,声音越来越高,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

上官婷更加头疼,老妈是否到了更年期,今天荷尔蒙爆发的如此强烈,怎么就看不见她的眼色。

在无可奈何的时候,她想伸手把老妈的嘴巴堵住,千万别再说了,大老虎在那里看着。

“啪”地一声,她伸出去的手被暴怒中的乔娜用力甩开。

“好疼,妈,你疯了……”上官婷甩着被打疼的手,委屈万分地哭起来。

场面异常热闹,哭叫谩骂的声音形成一股交响乐,在豪华别墅的院子里回响。绿色植物的叶片悄然卷起,深怕玷污上这尘世间的污垢。

只有风依然不紧不慢地吹着,戏弄地玩耍泼妇的乱发。

第5章 大老虎

“你们闹够了没有?安心累一天,就不能让她休息会……”

突然,浑厚粗狂的老男人嘶吼声适时响起,这声音仿佛炸雷在大家头上炸响,形成震撼性效果,几个人都大惊失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声音的出处,只见葡萄架后,绿色掩映下,那一席藏蓝色唐装轻微颤动,那身影尽管是坐在椅子上,却仿佛是天上的神祗,他正是这栋豪华别墅的中流砥柱——上官云鹤。

此时,他正用拐杖奋力敲打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这声音仿佛是他话中的伴奏,显得铿锵有力,更增加了几分气势。

夏安心立即认出,这沉稳的颜色正是公爹常穿的衣服;这威严的声音,无疑出自那位生病却刚强的老人。

她从来不想让老人知道,母子两人如今的处境,今天老太婆闹起来的,怪不到她身上。

刚才的一幕被老人看见,很好!非常好!

上官云鹤知道妻子一直对他的决定不满,可为了公司,为了整个家族,他不能不这样做。

本以为自己活着,能威慑几分,没想到这女人背着他,这样对待儿媳妇。

好在女儿还算懂事,到底是自己的血脉。

乔娜听到丈夫的声音,心中大惊,她尽管对丈夫强烈不满,却不敢挑战他的权威。

对方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她只是伺候人的小宫女。

夫妻两人十几年来的固有模式,她已经习惯了。

她立即收起脸上的怒色,变回平时讨好的笑脸,却多了几分虚伪,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葡萄架下。

“老爷子,你怎么出来了,这感冒刚好点,千万别吹风……”挤出来的笑意,蓬乱的头发,看起来邋遢到极点,与平时判若两人,偏偏本人还没有自觉性。

“告诉你多少遍,别无事生非,你刚才在做什么?”上官云鹤厌恶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他浓眉倒竖,脸色铁青。手中的拐杖用力敲打地面,仿佛是头暴怒的王者,不停地吼叫。

他就像是受伤老去的深林之王,收起棱角平静生活,如今才露出往昔争霸的利爪。

乔娜刚才的威风全然不见,变成低眉顺眼的小媳妇。

“老头子,你千万别生气,我这人直肠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轮椅上的上官云鹤,尽管年过半百,不良于行,仍能看出五官端正,相貌堂堂。

此时,却在愤怒中风度尽失,上官家族特有的凤眸中饱含怒火,鄙视的目光看向妻子。

看到女人虚假做作的微笑,难看的形象,他毫不客气地挥舞起拐杖用力打在她丰满的身上。

“啪……你当我是瞎子还是聋子,给我滚,你现在的样子,怎么不照照镜子……” 上官云鹤脸红脖子粗地骂道,花白的头发根根竖起。

十几年夫妻,他早就看透她,却没想到对方随年纪增长,不但没有丝毫长进,做事更糊涂。

“呀!”在丈夫的怒火中,拐杖打在身上的疼痛乔娜似乎没有感觉,却下意识地去摸头发,才发现平时梳理得丝毫不乱的发髻,已经变成了一堆乱草。她惊呼出声,惊慌失措地匆忙跑回去。

这些年来,她靠的就是这几分容貌,每天精心打扮以后才出场,在丈夫面前露出最美好的一面,如今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她当然失去了平时的淡定。女人谁不爱惜容貌,何况是徐娘半老的她。

在丈夫的冲天怒火下,她仿佛被冷水浇个透心凉。跑进屋看到镜子中的女人才明白,怪不得老头子这样生气,如今自己毫无形象,何况她正和那女人起冲突。

她感觉奇怪的是,女儿从来都是自己的贴身小棉袄,今天怎么也跟着参和?

上官婷看到老娘跑了,对父亲的天生惧怕,她更不敢停留在生气的父亲身边。刚才的雷霆之怒,让她也胆战心惊,担心老爹迁怒于她,她很快属黄花鱼的也溜边进屋了。

夏安心看到上官婷消失,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上官婷今天态度大变,并且不断制止母亲的嚣张举动。从那丫头走过来的角度,完全能看见父亲在葡萄架下。

刚才老人在教训妻子,她没上前,静静地伫立在原处,表情无悲无喜。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她神色淡然地走上前,眸光复杂地望过去。刚才的疾风暴雨,对生病的老人来说打击不小,她轻言细语般关心地问:“爸,你身体怎么样……”

上官云鹤心中大震,陪伴十几年的妻子,上高中的女儿都没问他的身体,只有这孩子,首先关心他的病情。他歉意的目光望过来,看到一袭青衣的儿媳,容颜比往日更显憔悴,只有目光依旧清澈透明,脸上隐隐有暗影出现,似乎包含无限委屈。

“安心,我没事,看在我的面子上,千万别和她们计较……”他求肯的语气说,却感觉羞愧难当。

“爸,我知道……我回去看孩子了。”如果不是看公爹身体不好,她绝不会在这里住,更不会辛辛苦苦地支撑起上官家的企业。

不管怎么说那女人是他老婆,今天的事让他看见已经是巧了,还能指望对方给自己撑腰吗?能做到这程度就不错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没必要说,对方已经看到听到。今后一定会有想法和打算,她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去吧,宏儿盼你一天了……对不起……”上官云鹤的语气柔和,似乎想弥补妻子的过失,这声道歉终于艰难地说出来。

夕阳的光芒遍洒在大地上,也照进了别墅院子。

一年来,夏安心仿佛没注意到四季变化。听到这声“对不起”,她缓慢地抬起头来,不但看见老人歉意的目光,更感觉到天气的变化,这漫天橘黄的光晕似乎浓了几分,多了点人情味。

她冰冷的内心,骤然间一束光悄然照进来,顿时感觉身体暖了些,似乎这别墅里也有了点家的感觉。

如今,公爹知道她的处境,更知道她的委屈,尽管他身体不好,但愿能为母子两人挡几年风雨。

至于以后的事,该是她挺直腰活下去了。

从此刻开始,她没必要忍气吞声,要理直气壮地生活,活出自己的风采。

她眼中有了点湿意,眸光多了点濡沫之情,勾起嘴角望向老人。

“爸,这不怪你,千万保重身体。”

然后,她转身离开,倾长瘦弱的身影在夕阳的照耀下似乎有了几分生气。

她走进长廊,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绿色的藤蔓后。

上官云鹤望着儿媳的身影离开,头脑中浮想联翩,多亏有这孩子撑起家业,否则他还能悠闲地在这里乘凉吗?

这一刻,他感谢儿子看人的眼光,更感谢上苍对上官家的厚待。

第6章 我想当一个好爷爷

三年前,如果不是上官云鹤双腿股骨头坏死,只能坐在轮椅上,他怎么会离开总裁岗位。

好在有个优秀的儿子上官辰,接替他当了总裁,没想到一年前,对方突然患了脑瘤。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手术前,儿子忍住头疼万般不舍地拉住他的大手,期盼的目光看向他。

“爸,有件事我必须对你说。”

“阿辰,你说?”

“爸,我已经结婚一年多,妻子是我大学同学叫夏安心,我们夫妻很恩爱。你的孙子已经三个月,他叫上官宏。我生病的事没告诉他们母子,我担心手术发生意外,骗我们说出差在外,他们今后就拜托父亲了。”上官辰双眼充血,目光中充满了眷恋和不舍。

上官云鹤知道,儿子从小不喜欢乔娜母女,独自住在商品楼里。他知道自己不是好父亲,一直对儿子愧疚于心。

没想到他竟然瞒着自己结婚了,他这父亲当得实在太失败了。

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何况他有什么权利去抱怨。

“阿辰,你不用担心,等你治好病,我们就把她们母子接回家。”他和颜悦色的回答,口中却是苦涩的感觉。

上官辰皱紧眉头,那样的家,自己尚且不愿意回去,妻子和孩子当然不会喜欢。

“爸,我的意思不是让你接他们。我想对你说的是,夏安心是我同学,我们都是工商管理系研究生毕业,她有能力管理公司,如果我遇到不幸,公司可以靠她……”

上官云鹤目光复杂,那是包含愧疚失落组成的,他感觉灵魂都在战栗。

他双眼血红,用力抱住儿子,似乎才恢复了理智。

辰儿如今朝不保夕,没有为自己担心,没有为那母子两人说话,忧心的却是他这个行将就木的父亲。

他知道自己想什么,更知道如果手术失败自己要面对什么?

他感觉羞愧万分,自己这些年却做了什么?每天忙于工作,把辰儿扔给那女人,对儿子期盼的目光视而不见。总以为他有吃有喝生活得很好,十几岁的孩子,宁可选择住校,也要脱离家庭。

他当时以为孩子能自立是好事,其实在儿子心里,更希望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去看看他吧。

可自己又去过几次,辰儿却从来无怨无悔,即使偷偷结婚对他也无怨无悔,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根本不会对他说出妻儿的事吧?

“阿辰,你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公司永远都姓上官。如果她有能力,企业我会让她管,没能力我聘请CEO管理,我答应你,等孙子长大由他继承公司。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可我想当一个好爷爷,当呵护他长大的爷爷,你先放心治病。”

上官辰这才满意地点头,被推进了手术室。

几小时过去,上官云鹤看到被推出来的是儿子尸体。

手术失败,儿子脑神经死亡!

这沉重的打击,让上官云鹤痛不欲生。

几天以后,他在悲伤之余找到夏安心母子。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儿媳,她整个人都充满青春乐观的气息,正陪着三个月的孩子玩耍。

小屋尽管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落,看出女主人的勤快。

那孩子清澈的双眼,藕节似的小胖手看见来人,正紧紧地揪住母亲的衣服。上官家那双特有的凤眸,惊奇地看他。然后,羞羞地把头拱在母亲怀里。

上官云鹤顿时感觉热血沸腾,上天夺去了他的最爱,却留下了希望的火种,在悲喜交加之际,他老泪纵横!

看见老人坐在轮椅上,被几位保安推进来。夏安心顿时愣住了,丈夫和这位老人尽管年龄差异,却有着相似的容貌,同样的凤眸,清楚地告诉她,对面老人是谁。

丈夫说出差几天,为什么等来的却是公爹。

上官云鹤目光直直地望着女人怀里的孩子,那天真烂漫的笑容,把他的全部目光都吸引住。

嘴唇哆嗦起来,浑浊的眼泪大滴流出来。

“他就是宏儿,我的孙子?”

到了这时候,夏安心不再躲避,大方地走上前来,把怀里的孩子递过去。

“爸,阿辰说出差几天就回来。”

上官云鹤突然感觉揪心般地疼,比前几天儿子故去还难过。

就这样把事实摆在母子两人的面前确实太残酷了,可这刽子手必须由他担当。

“安心,我本想和辰儿一起来接你,如今只剩我,辰儿永远回不来了……”

几天以后,当夏安心终于接受丈夫已经不在的事实,上官云鹤把企业的重担压在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夏安心身上。

“安心,辰儿希望这孩子将来能继承上官家企业,你是做母亲的,当然要帮他守好这份家业。”为了接回孙子,他不惜打出儿子的旗号。

与其说是给母子两人光明的前程,不如说是他这个迟暮的老人想把握住生活的方向盘,才能使上官家这艘航轮在苍茫的大海上生存下去。

夏安心做出了选择,丈夫不在了,他的心愿那就让自己完成吧。

上官云鹤把他们母子接回来,让夏安心担任总裁。既然今生没当一个好父亲,他必须实现对儿子的承诺,当个好爷爷。

他看得明白,妻子和女儿,都是不学无术眼高手低之人。

如果把公司交给她们,企业很快就会破产。

人愚昧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自知之明。

既然不忍心,那就让她们母女做富贵闲人吧。

当乔娜母女知道上官辰死了,母女两人弹冠相庆。不久得知上官辰有妻有子,还被老爷子接回来了。

母女两人当然表示出强烈不满,反对无效以后。她们阳奉阴违,表面上讨好上官云鹤,实际上对夏安心母子充满敌意,不断在背后指桑骂槐,想把母子两人撵出去。

今天,上官云鹤亲眼看到乔娜没事找事,他才明白:儿子为什么结婚不告诉自己,更不愿意让他把母子接回来,宁愿守着妻儿安安静静地躲在一边。

如果不是为了他,不是为了上官家的企业,辰儿怎么会把重担压在妻子身上。

可以想到,将来他撒手西去时,注定又是一场天翻地覆的争斗。

他果断立好遗嘱,并且做了公证,公司留给孙子上官宏,夏安心监督执行。乔娜母女拿股份,没想到这女人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的苦心。

自从夏安心担任总裁以后,上官云鹤清楚地知道公司的变化。对方投入几个大项目,眼光确实独到,他自愧不如,从而放心地把公司交给她管理。

上官云鹤继续呆坐在葡萄架下,夕阳收起最后的光晕,冷风悄然吹来。

这时,一位五十多岁,红光满面的老者匆匆走过来,恭敬地问道:“老爷回屋吧?天气不早,该吃晚饭了。”

“阿福,她这脾气怎么就不能改改,难道真让我晚年休妻吗?”英雄末路的心态表露无疑。

一阵风吹过,吹起他花白的头发,露出苍凉凄苦的老态。

老爷话语中的她,福伯当然知道是指乔娜。对他的话,自己无言以对,目光中同样是深深的无奈。

第7章 人和人的差距太大了

福伯在老爷身边生活了几十年,老爷对他很好,可这毕竟是他们夫妻间的事。

他亲眼看见.为了乔娜,老爷烦恼了十几年。如今身体这样,没女人照顾怎么行,不管怎么说她表面上对老爷还算尽心。

心思转动,立即打出感情牌。

“老爷,看小姐的面上算了。”

老仆人提起上官婷,上官云鹤强势的内心顿时柔软下来,他已经愧对儿子,不想再欠女儿的。

今天发生的事,婷婷顶撞妈妈,当然是在维护安心。

“哎……”上官云鹤低低的一声长叹过后,想到这把年纪闹离婚实在颜面无光。不过,今天发生的事,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福伯陪伴他多年,老爷的心思他当然知道,为了宽解他,马上转移话题。

“老爷,如今公司里有少夫人,孙少爷日渐长大,上官家后继有人,你该高兴才是……等这葡萄成熟了,孙少爷一定喜欢吃。对了,今天,他会背唐诗了,还朗朗上口……”

“真的,快推我过去看看。” 上官云鹤转忧为喜,浑浊的目光发出璀璨的光芒。

福伯就知道,每当说起孙少爷的趣事,老爷所有的烦恼就会一扫而空,看到对方兴奋的脸,脸上的皱纹都伸展开,他的心终于放下了。

平时,后院只有保姆和孩子,上官云鹤很少过去。

一般都是等儿媳妇回来,他才趁热闹去看孙子。

再说乔娜气愤地进屋以后,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梳好,斜躺在客厅沙发上。看见女儿进来,气急败坏地说:“婷婷,你怎么不告诉我,老头子就在葡萄架下。”

“妈,我都给你示意无数次了,你自己没看见怨谁。”上官婷甩了母亲一个大白眼。

“我没看你,怎么会知道,你倒是明确提醒呀?”乔娜抱怨起来。

“妈,我想用手堵住你的嘴,不让你说话。当时,你还把我手甩开了,都怪你自己笨。”上官婷简直无语,自己确实一直在阻止,老妈没反应过来,还怪到她身上。

平时就感觉母亲笨,今天更深切地感受到这点,真让她无语。

乔娜仔细回想,女儿确实有捂嘴的动作,当时她以为女儿偏向对方,光顾生气了。

“妈,你以后做事长点脑子,别像今天似的。”上官婷嫌弃地提醒。

“臭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如今你也看不起我……”老头子不待见,女儿对她又这个态度,她憋屈呀!

乔娜气愤地从沙发上跳下来,随手拿起鸡毛掸子去打她。

“妈,你还有完没完了,我爸回来了。”上官婷扮个鬼脸,闪电般跑回自己卧室,然后锁上卧室门。

乔娜慌张地往门口看,根本没人进来。才知道女儿使的是调虎离山计,气哼哼地扔了掸子。等她重新躺在沙发上,心里却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也不知道老头子会怎么惩罚她,打一顿,还是冷落她。

常言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女儿在,他不会休自己。

也就是有这个底牌,她才敢对夏安心冷嘲热讽。

她从没瞧得起对方,她一直认为,对方仗着有几分姿色,攀上了上官辰,又莫名其妙有个孩子。臭小子死了,她找上门来,糊弄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老爷仿佛吃了迷魂药,就认定这女人能管企业,还让她当总裁。

如果不是老头子晕头犯糊涂,这女人什么都不是。

这样的女子大街上一抓一大把,老爷竟然把对方供起来。

在她心里,上官家的一切都应该由她和女儿继承,怎么会轮到外人。

女儿年纪小,管理公司的事论资排辈,应该是自己。

所以,有时间她就挤兑对方,想把对方挤走,没想到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刁难时让丈夫听见了。

这几年来,老头子下肢瘫痪,加上对自己不满,两人一直没在一起。如果不是那张婚姻证,以及户口薄上的一家人,他们根本没了夫妻情分。

如果不是为了钱,她才不会在老头子面前装。

她再次痴痴地遥想,婷儿是男孩该多好。

……

这时,夏安心已经走进后院。

一个清脆甜美的孩子声惊喜地传来:“妈妈回来了!”

继而,一个小小的身影踉跄地扑过来。

“宏儿……”她伸出双臂抱住儿子,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儿子在盼她回来。

她紧紧地把孩子拥抱在怀里,温热感涌上心头。

小家伙一岁零三个月了,也许是过于早熟,走路说话都很利落。

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还吐字不清,只能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他都能表达清楚心中的想法。

“妈妈,小姨那?”小家伙期盼目光往母亲身后看。

夏安心感觉心在狂跳,表妹不是每天都来,儿子从来看见她不找别人,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难道他是想找小姨问那件事?

她正考虑怎么不伤害孩子,又把这件事压下去。

“安心,下班了。”面洽中年女人亲切的问话传来。

她抬起头来,看见小姨白皙的面庞上略显憔悴,往日清亮的双眼带出烦恼。她心中隐隐作疼。小姨为了她把工作辞了,与姨夫分居,每天围着孩子转,这份恩情她永远刻印在心里。

“小姨,你受累了!”她感激地说。

“安心,你只有我这个亲人,我不帮你谁帮。看孩子越来越懂事,我累点没关系,只是今天心情不好……”

“小姨,今天那个母老虎又过来了?”夏安心问。两人都知道母老虎指的是乔娜,这女人闲的无聊,没事也能找出点事来。

“恩,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孩子影响不好。”孟宛如忧心地说。

“我找时间对老爷子说说,不行我们就搬出去住。”夏安心杏眼眯缝,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下定了决心。

“妈妈,我们要搬家吗?”宏儿水润般的大眼睛忽闪着问。

“妈妈想搬家,不知道你爷爷同意吗?”

“是因为奶奶不喜欢宝宝吗?”小家伙口无遮拦地问,委屈地扁扁小嘴。

夏安心心里难过,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分析出大人对她的态度,如果他父亲还活着,一定也会伤心的。

“谁不喜欢宝宝了?”一个厚重老年人声音传来。

她抬头去看,原来是福伯推着坐在轮椅的上官云鹤从长廊上转过来。

“爸,你过来了?”夏安心恭敬地打招呼。

“我听福伯说,宏儿会背唐诗了?过来看看。”

“我胡乱教孩子几句,这孩子就记住了。”孟宛如急忙说。

她在上官家地位就是保姆,知道上官云鹤的老婆多事,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与夏安心的关系。

她对上官云鹤有成见,这男人连老婆女儿都管不好,还有什么颜面管教孙子。可又有点可怜他,尽管诺大家产,为人不错,生活却不幸福。

上官云鹤当了多年总裁,对唯一的孙子爱如珍宝,保姆的底细当然要派人查清。

等福伯把调查结果给他看,他才知道,这女人是安心的小姨。

从此以后,他对这位中年女子格外尊重,却不想揭破这层纸,免得彼此尴尬。

没想到她竟然给一岁多的孙子启蒙,联想到对方的职业就是老师,让他深受感动。

人家为了外甥女,连工作都辞了,在这里哄孩子,精心照顾宏儿,这份恩情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算起来,她和自己妻子年纪差不多,同样是中年女人,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样大。

第8章 赏

“安心,孟家嫂子既哄孩子,又做饭洗衣,如今还教育孩子,她身兼数职,必须重奖。”上官云鹤感激地说。

一年来,这女人对孩子的耐心爱护,上官云鹤都看在眼里,工资已经一涨再涨,每月达到上万元。

如今工资不好再涨,那就重奖。

夏安心明白老爷子的心意,却不能让老爷子出钱。

“爸,我会奖励的,钱由我出。我每年的年薪百万,足够我们母子消费。”

夏安心以为公爹不知道她是自己小姨,也不想说出来,与其让乔娜知道嚼舌头,还是隐瞒真相好。

“安心,你奖是你的心意,我也要有所表示。福伯,我抽屉里有只手镯,送给孟家嫂子,你去拿来。”钱对于上官家不算什么,适当给份奖励,免得被儿媳妇娘家人看扁。

“老爷,我这就去拿。”福伯恭敬地转身走了。

夏安心知道小姨每天很辛苦,本想再雇几个佣人,都被对方制止了。

前院有那女人在,如果雇佣来的人被她收买,对孩子不利,还不如一个人多辛苦点。

此时,上官云鹤目光停留在孩子身上,仿佛永远也看不够。

“宏儿过来,爷爷抱抱。”

小家伙能分辨出谁对他好,对爷爷一直很亲近。

他立即伸出小手活泼地扑过去:“爷爷,我都想你了。”

他跑到爷爷身边,爬上他膝盖,美滋滋地坐在对方身上。

上官云鹤亲亲孩子细嫩的小脸,多皱的脸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宏儿,听说你学唐诗了,给爷爷说两句听听。”

宏儿小手抱抱爷爷,双眼晶亮地闪动,清脆认真地说:“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好孩子,背得真好听,爷爷喜欢。”上官云鹤浑浊的目光闪现出光芒。

“爷爷,我背得好,也能要奖励吗?”小家伙刚才听到爷爷要赏姨婆,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乖孙子,你要什么奖励?只要世界上有的,我一定给你弄来。”这话说得有点大,老人却丝毫没感觉,凭家族底蕴,自家宝贝孙子,要礼物当然要满足。

“爷爷,你等我……”小家伙忽闪着大眼睛,快速从爷爷身上滑下来,晃动两条小短腿快速往屋里跑去。

孟宛如担心他跌倒,急忙跟在孩子身后。

过一会,小家伙还是跑在前面,手里拿着张纸,兴奋地跑出,后面紧跟着小心保护的孟宛如。

“爷爷,你看这是我画的。”

所有人都凑过去看纸上画的是什么。

只见两个大人手中牵着孩子,背景正是儿童乐园。

尽管画得很幼稚,弯曲的图像也能看出大概。

夏安心马上想起表妹说过儿子的心愿,双眼顿时湿润了。

孟宛如每天都守在宏儿身边,当然知道孩子的心意。

她不赞成上官老头隐瞒孩子他父亲不在的事。

却没有揭破此事,孩子绘画时,也听之任之。

只有上官云鹤和福伯不清楚孩子的心思。

小家伙鼓起包子脸,甜甜软软地说:“爷爷,我要的奖励是让爸爸妈妈一起陪我逛儿童乐园……”

仿佛当头喝棒,所有人都傻了,没想到在孩子心心念念的愿望是如此简单,却永远难以实现。

良久,上官云鹤颤抖着解释:“宏儿,你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很忙,没时间回来。”

上官宏眨巴着大眼睛,顿时湿润了,两颗晶莹的眼泪落下来,语气哽咽着问:“爷爷,他能陪我一小时吗?就一会……不行的话,让他看我一眼也行……”

小家伙不断降低要求,却把所有人的心都捣碎了。

夏安心尽管发誓,不再流泪,眼泪却控制不住地落下来,她急忙转身擦泪。

孟宛如眼中湿润,目光却关心地看向外甥女,悄悄地递过去两张纸巾。

福伯关心的目光望向老爷,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上官云鹤硬生生把眼中的湿气压下去,身体微微晃动:孩子小,我隐瞒他真相,难道做错了?

只有上官宏睁着明亮湿润的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大家的表情,吓得不敢再说什么。

上官云鹤首先镇定下来,忍住心中的伤感,声音颤抖地说:“宝贝,把姨婆教的唐诗再给爷爷说说,爷爷最喜欢听了。”

小家伙稳稳地站在地上,清亮的双眼转了几下,得意的勾起嘴角,清脆的嗓音说道。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上官云鹤把复杂的心情压在心底,高声赞道,再次抱起了孩子。

尽管表面平静下来,所有人都不会忘记孩子的要求。

看到老爷子高兴,夏安心情绪恢复过来,想起一直悬在心头的事。

孩子太聪明了,为了他的教育,还是尽快把那件事提出来。

“爸,我想和你商量点事。”

“安心,有什么事请说。”老人探寻的目光望过去。

“爸,我们想搬出去。”淡然的话却压抑了数不清的烦恼。

“为什么?”上官云鹤苍老的面容出现焦急的神色,如果他们搬出去,他就不能经常看见孙子。更担心企业高层人员会引起议论,以为上官家不和,注定会对公司股票投资等决策造成影响。

夏安心已经担任了一年总裁,不会不明白这样道理,如今郑重其事地对他提起此事,必定经过了深思熟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比企业效益还重要?

他困惑的目光望向儿媳妇,却看到对方的目光看向孟家嫂子,也就是她的小姨。

难道是这女人说了什么?刚才还觉得孟家嫂子通情达理,她不会做这样自毁自毁长城的事吧?

“爸,我不在家的时候,乔姨经常过来说些不合适的话,这不但对孩子成长不好,也给小姨增加了数不清的麻烦。她不像我,当然不能顶撞,所以……”

夏安心在老爷子面前尽管没公开小姨的身份,但在任何人面前,她都称对方小姨。

这不但是对小姨的尊重,还是给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

“什么?你上班以后她过来?”上官云鹤须发怒张,他亲眼看见妻子对安心的态度,可想而知,她对孟家嫂子是什么嘴脸。

“是的,今天白天又过来了。”夏安心肯定地说。

“孟家嫂子,实在对不起,我们上官家愧对你!”上官云感觉鹤羞愧难当。

安心受老太婆的气,还可以说有名分在,孟家嫂子凭什么受气。

人家每天尽心尽力抚养孩子,还要被指责吗?

还有自家孙子那么小,臭女人不知道对孩子说什么了!

“爷爷,今天奶奶好凶,姨婆都气哭了……”上官宏听懂了大家的话,忘记了自己的要求,对爷爷告状。

别人的话上官云鹤有几分保留,孙子绝不会撒谎。

“安心,孟家嫂子,你们放心,我一定给你个交代,今后不会让她走进后院。”他感觉眼前发黑,手脚冰凉。

刚才在院子里发生的事,以及乔娜的所作所为,上官云鹤再也待不下去了,顿生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接过福伯拿回来的高冰种翡翠手镯,轻轻放在椅子上。

“孟家嫂子,对不起,这是我一点心意。福伯,我们回去吧。”

福伯听几个人说话,本想老爷生气以后,来后院看孙少爷一定高兴,没想到这女人又惹事了,使老爷心中的烦恼倍增。

如今,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地把老爷推回去。

第9章 以后不敢了

此时,天边只留下一丝浅淡的灰黄色,风也停下来,各家各户的窗户都亮起了灯。

前院漆黑一片,安静得可怕,这与后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显得冷清寂寞。

福伯先把客厅门打开,灯也打开,发现乔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自从上官云鹤生病以后常年坐在轮椅上,家中所有的门坎都经过处理,轮椅可以顺利来去。

长距离走动需要人推,短距离挪动,上官云鹤自己就可以用手摇轮椅往前运动。

此时,看到老仆没出来,他摇动轮椅滑进到客厅,一眼看见还在沉睡的妻子。虽然她重新梳过头,却因为睡觉失了形状,显得怪异难看,更让他看不顺眼的是,这娘们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口水都流到抱枕上。本来就对她一肚子火气,如今更是怒从心头起。

她竟然什么事都没有睡着了,真是没心没肺。

他用力摇动两下轮椅靠到近前,随手抓起轮椅旁的拐杖劈头盖脸地打过去。

“臭娘们,你做的好事,还有脸睡……”

“老爷,你千万别生气!”福伯一把抱住他劝解。

经过了两场纠纷,他担心老爷身体,千万别再生气了。

此时,乔娜正做美梦,梦见后院的小家伙死了,夏安心疯了。鼎鑫集团公司都掌握在她手中,她坐在豪华的总裁办公室的老板椅上。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她爽到了极点。突然感觉到疼,睁开眼睛发现是老爷,正面目凶狠地打她,老仆人在拦。

她急忙跳起来,心惊胆战地问:“老爷,你为什么打我?”

这女人简直不可救药了,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真是愚不可及。

“我怎么和你说的,既然你不想好好过日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福伯,把书房那张离婚协议书拿来。”威严的语气和凌厉的目光,把乔娜心中的美梦击碎。

乔娜顿时清醒过来,丈夫什么时候写的离婚协议,平时看起来憨厚的福伯也知道?

她伺候了老爷十几年,没想到落到这样结果。

尽管每天装相,也换来了锦衣玉食,被人羡慕的身份地位。

如今金钱和地位岌岌可危,怎不让他害怕。

“不!老爷,我绝不离婚。”她嘶喊起来,露出可怜的面孔,双目含泪,想获得丈夫的同情。

“路是你走的,今天的事我可以原谅你,可你不该去打扰宏儿,他还那么小就经常听你的无理取闹,你这样作对得起我吗?不休了你,我还有什么脸去见辰儿。”上官云鹤气坏了,这女人实在太让他失望了。

如果是傍晚的闹剧,他可以原谅她,而触及到宝贝孙子,他决不想轻饶对方。

乔娜眼珠转动,马上想好了说辞。

“老爷,如果是今天的事,我承认是我不好。可我怎么会打扰宏儿,那孩子是你的心尖,也是我的孙子,他长得那么可爱,我当然也喜欢。”

“你喜欢就在他面前欺负人,你喜欢就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你喜欢就有权利在他面前吓唬人……”像海浪似的层层质问过去,上官云鹤想起乔娜做的事,气冲斗牛。

“老爷,我冤枉呀!”乔娜委屈万分。

“今天,你去后院做什么了?教训阿姨,连孩子都受到了惊吓,你还有什么可冤枉的?”上官云鹤整个人仿佛变成寒冰,温度不断下降。

“老爷,你说这事我不服。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大事小事我能不操心吗?后院孩子小,就雇一个保姆,我这个当奶奶的不放心,过问不应该吗?”乔娜理直气壮地说。

实际上,乔娜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如果被老爷发现应该怎么回答。

所以,当上官云鹤质问的时候,她当然张口就来,否则以她的智商反应绝没这么快。

“你那是过问吗?是责问差不多,连孩子都说你欺负人,你怎么解释?”

“老爷,你不知道,那孩子摔倒在地,你知道保姆在做什么?她在洗衣服。我看见不满,当然要说几句,如果她因为这事告状,我也没办法。”乔娜继续狡辩。

“胡说八道,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后院就一个保姆,工作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当然有所疏忽,你鸡蛋里挑骨头还以为别人是傻子。”

上官云鹤知道妻子的为人,更知道她的品行,知道她没几句真话,可刚才说的事未必没影。

想到孩子摔在地上,亲家没去搀扶,他就是一阵心疼。

这时,福伯从书房找出那张离婚协议书走过来。

“老爷,你看这?”

“你拿过去让她签字。”

“是!”

“老爷,我和你说明白了,我绝不签字。”乔娜尖利地喊叫起来。

这时,上官婷揉着双眼,睡眼朦胧的从卧室里走出来。

“爸妈,你们喊什么呀?吵死了!”

“婷婷,你爸爸要和我离婚,你快求求他……”乔娜看见女儿,眼前一亮,仿佛捞到根救命稻草。

上官婷尽管不喜欢母亲的性格,却不想让他们离婚。

“爸,我妈妈性格直,对你却实心实意,你们要是分开我怎么办?呜呜……”上官婷哭咧咧地说。

这还不算,小丫头把头拱在爸爸怀里哭,眼泪鼻涕蹭到他的唐装上。

“爸,你们为什么不要我,你们好狠心……”哭诉时抱住父亲摇晃。

“女儿,不是妈不要你,是你爸不要我了。”乔娜当然配合女儿,急忙委屈地分辨。

客厅里响起两女人大声哭叫。

对妻子的喊叫,上官云鹤可以视而不见,看女儿伤心,他却不会无动于衷。

上官云鹤把女儿推起来,深感头疼,这母女两人的声音一个尖利一个厚重,太刺激耳膜心脏了。

“别嚎了……”

喧闹声仿佛海浪遇到堤坝,顿时戛然而止。

上官云鹤目光直视乔娜,威严的声音响起:“不想离婚我就给你指明道路,今后你不许去后院,发现就打折你的狗腿;不许与安心和保姆争执;不许过问公司的任何事。我的事不用你管,有福伯照顾我。今后,你去客房住,听懂没有?”

“老爷,我听清了,以后不敢了。”乔娜诚惶诚恐地回答,抓起纸巾用力去揉红肿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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