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往往惹祸
本可以随遇而安随波逐流
隐于万木丛中
匿于群芳圃中
偏不
偏要在万籁俱寂中
偏要在万马齐喑中
宁鸣而死
不默而生
——《与梅同行》
听箫曲《梅花三弄》,倏地,便生出与梅同行的情怀。
《梅花三弄》最早是晋代桓伊演奏的一首笛曲,那时的笛,就是现代的箫。何谓“三弄”?就是表现梅花的主题,在乐曲中以同样的乐句出现三次。
民乐中表现梅的曲子很多,应该说,箫曲《梅花三弄》是最好听的,它的音乐语言,别的乐器替代不了。箫的流丽、清冽,梅的冷艳、冰洁,相互映带,相得益彰。
梅,是冬日行者。
霜冷雪寒,万木萧森,群芳凋零。梅,行色鲜活而从容——疏影横斜,显示着放达、正直;旁逸倾侧,呈现着雍容、跫然;花姿错落,表露着啸傲、清高。
怎么看,她都不失挺进的态势,从春走到夏,走到秋,走到冬,在冬这个季节里,我花开后百花杀,独领风骚,意气风发地张扬着,这才叫做凌霜傲雪。
文人尤其喜欢梅。陆游写过梅,说她“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龚自珍写过梅,痛斥那个社会对梅的摧残……都在梅的无畏、正直上下了笔力。
画士也喜欢梅,都在梅的恣肆、朗润上用了气力。
而乐师的喜欢梅,又都在优雅、淡定上花了心力。
似乎都跳脱不出窠臼,闪避不了俗套。
而箫曲《梅花三弄》,其高超处,恰恰就在于揭示了梅的行者资质,以进行曲的韵致写梅,写梅是为了状人,而进行曲的韵致,就把梅和人的行走姿态刻画得形神毕肖了,以独特的音乐语言,塑造出独特的音乐形象,实在是机杼独出。
为了凸现主题,强化梅的行走的神韵,后来的演奏者采用了轻吐、泛音的现代技巧,使乐曲激越之中有着凝重,幽微之中有着高远。
整首乐曲徐疾有致,徐,似在漫步遐思,疾,似在快步赴阵,这赴阵不是威武骠勇,而是踽踽独行中掩抑着壮怀激烈。
几次听到古琴演奏家李祥霆用箫演奏的《梅花三弄》,奏出的进行曲韵致比其他演奏者演奏的还要明晰,还要有力度。想来,梅的行者资质,他更是心领神会的。
听着,听着,就想到了傲骨嶙峋的文人。
文人往往惹祸。本可以随遇而安,随波逐流,隐于万木丛中,匿于群芳圃中。偏不,偏要在万籁俱寂中,偏要在万马齐喑中,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虽然不时地失意,不时地彷徨,却不失昂然行走、高视阔步的内蕴。这和梅的劲节何其相似?当然,这样的文人屈指可数,也就那么多,比如屈原,比如鲁迅。
“洞箫清吹最关情”,箫曲《梅花三弄》,最关文人之情。情在何处?每个音符都可听出文人与梅同行的心音、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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