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先生有一篇很著名的古文,叫作《师说》。它曾是中学时期的必背课文,我还依稀记得。时至今天,上班不多不少,整整六个月。这半年,我想念着曾经的每个老师,不停地寻找、遇见、久别重逢,甚是幸运······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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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2006年夏天,在外婆家,我爸问能不能把“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用白话翻译出来?当时,我不曾知道这篇古文。
那个年纪对古文的认知仅限于盛唐时期脍炙人口的诗,以及《还珠格格》里那些插科打诨、贻笑大方的典故。初读《师说》,只觉古人厉害。如今,2017年夏天,11年过去,我转过头看遇到过的老师。终究,得偿所愿。
人总是在不停地往前走,感受不同的境遇,不同的困境或者顺景,都是一种体会。只是,时间洗刷着一切,过往的人群车辆和灯光都成了一篇序幕,那些珍贵的来不及收藏。希望,我的说师小像,可以尽最大的能量,把恩师们留在我开辟的这片梦想城镇上,这里有漫山遍野的鲜花,也有大豆高粱,有江河湖泊,还有你最喜欢的海鸟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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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和王冰姐聊天,她给我讲了婚后的日子,我给她说了最后一个暑假的废柴生活。她不厚道,只比我大三天,却早已步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在我们满三岁的时候,被爷爷骑着自行车送去了幼儿园。我坐在前面,她坐在后面,两个长头发的胖娃娃,很平衡。幼儿园是一对中年夫妻开办的,李老师和刘老师。
我印象中,李老师很有艺术家的气质,钢琴、笛子、萧,或许还有其他乐器,他都玩得很好。后来我想,王冰姐之所以在艺术上颇有作为,除了天赋秉异,应该也少不了李老师的启蒙。大班开始,王冰姐每天下午第三节去练琴。我的脑袋总是悄悄地转,她是不是可以在弹得好的时候得到额外的一块巧克力或是一瓶阿新酸奶?
有一次王冰姐放学要去我家,让我去琴房等她。她弹《小红帽》,可能是看我太无聊,李老师让我伴唱。我就很大声地唱,好几个小朋友给我鼓掌。回家路上,我们手舞足蹈的。王冰姐说我唱的不对,我很不忿,大家都给我鼓掌了!她那个时候显现出大我三天的成熟,说:“你绝对错了,因为我还没有开始弹琴你就开始唱‘你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了。”多年后的今天,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得天独厚。
后来,六一出节目,李老师极力推荐独唱——《小红帽》。王冰姐弹琴,我唱歌。没有按照该进的点唱,也没有按照该停的地方停,所有的节拍都是差的,我唱完,她的琴才弹到一半。王冰姐脸皮比我薄,她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我这样的十三点,所以很委屈地从琴凳上跳了下来,气呼呼地跑了。
好多家长都笑了,好多老师都生气了。下台之后,班主任的脸都绿了。我也知道自己错了,躲到教室里不敢出去。李丁、刘冰、张佳琪还有小三子说,李老师不让班主任批评我。于是,我“哇”一声哭了。比刚刚家长们笑话我还难过,比被我气走的王冰姐还委屈,比我妈在下面听的津津有味还激动。我惭愧呀!
时至今日,终于明白了关于自己的一个真相,原来我五音不全。不过,时至今日,也终于明白幸运的是,当初弹钢琴的不是李冰、钱冰、张冰,而是我的王冰姐,是我的李老师,是我的新星艺术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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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记仇,在那之后不太跟班主任亲近,最重要的是怕她骂我,虽然她也姓赵。她有点黑,比当时的我高出来不少,嘴总是撅着,不太爱笑。可每次我爸妈一起送我上幼儿园,她就会笑得很好。有一次下学我妈去的很晚,我在学校等,她也陪着。但我不太跟她讲话,总是她问我答。
她问我多大了,我说六岁。我也问她一句,她说十九岁。我心想:真老!
她问我爸是做什么的,我说开大卡车的,可大了,像飞机一样呢!我也问她,她说她爸去天上了。我心想:哼,她爸比我爸厉害呀,她爸就是开飞机的!
她问我妈是做什么的,我说我妈是给我做饭的,可好吃了。我也问她,她说她妈去给别的孩子做饭了。我心想:以后我可以给她带点我妈做的饭。
有一次我妈去开元旦表彰会,刘老师跟我妈谈天,谈到了我们班主任。第二天我妈让我给班主任带去一个大鸡腿。过了好久,等我十九岁的时候,长得比当时的班主任高了许多,才明白,那个时候十九岁的小赵老师背井离乡,父亲离世,母亲改嫁,心里有怎样的回环曲折,又怎么是我一个六岁孩子能懂的呢?
从三岁进入幼儿园,到七岁走出幼儿园,在那个空间里,我和王冰小姐妹打过架,吵过嘴,吃过一个苹果,喝过一瓶娃哈哈,她给我脸上留下一道至今明晰的指甲印,我给她胳膊上咬过一个深深浅浅的勋章。而我们,同样在李老师、刘老师和小赵老师的注视下走进了长着爬山虎有着大铁门的大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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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入一年级,每天都要抄数学题,算算术。四则运算曾经是最让我头疼的事。而且,从小到大包括现在,我有一个永恒的爱好,睡觉。一上数学,就习惯性打盹,瞌睡的程度根本不属于一个生龙活虎的少年。为此,一一班的数学老师白老师视我为怪物,不是特别中意我。
某天放学,和我一组值日的男生什么也不做,坐在讲台上敲着黑板让女生洒水扫地倒垃圾。其他三个女孩子很腼腆,怯生生的,我实在是看不惯,留出了小半个教室给他们扫。我们几个女孩准备背书包走人,三个男生拦着不让,说什么都不放过我们。另外几个人吓得直哭,我也怕,不过心中想得更多的是我爸今天从新疆回来,给我带羊肉串和大葡萄,我妈说了还要买大鸡腿和娃哈哈。怎么可以让鸡腿等我!碰巧楼上高年级的男同学吆喝:“怕他们干啥,踢他!”我想都没想,一脚踹到为首的男同学屁股上,让他摔了个狗啃泥。他哭的昏天黑地。
下午我妈被叫到学校,那个男生的家人都在,班主任和白老师也在。我妈听了来龙去脉,拽着我的胳膊让给人家道歉。我当时又犯浑,冲着那男孩子龇牙咧嘴:“你要是敢再拦着不让我走,还揍你!”
对方家长一听就不愿意了,冲上来要发怒。白老师挡在我前面说,“这小姑娘平时可文静了,你们家孩子不值日还吓唬人,这样做本身就不对。难道人家不反抗吗?双方都有错,上午班主任也没在,这是我的疏忽。不过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我还是希望家长能够明事理,如果真要追究,男生的责任更大一点……”
这件事无疾而终,不过从此以后这个男生见我就绕着墙走,再也不复扫地大哥大的嚣张气焰。而白老师依旧教数学课,只是提问我的次数多了,我在数学课上不经常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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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时期,我可能是转学最多的同学。二年级,到了一所很美丽的学校。这所学校扎了很多的篱笆,到处攀援着烧汤花——一种学名“紫茉莉”的植物,开花的时候满校园都充盈着快乐。
后来,有人说,夏雨呀,感觉你小有才华。我想了想,如果真的有,可能就是这一年遇上黄老师造就的。
黄老师胖胖的,皮肤不是很白,但眼睛像紫葡萄一样好看。她刚生完孩子不久,身体估计还没有恢复。我是转校生,到新的学校总是很惊恐,很忐忑。带着原来学校的烙印和记忆,或多或少都会有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敏感。当时的数学老师颇为严厉,我的正式作业总是不能把格式写好。很多时候,数学老师批评我,黄老师会在放学后另外给我讲解。一个语文老师,给学生讲解数学题目,颇为感人。
从小学到现在,我写了十多本日记,可是第一本日记是她指导我,要求我,监督我写的。我的第一个日记本,花了26块钱,封皮是紫荆花标志和海鸥翔集碧海蓝天。里面的内容五花八门,也有很多黄老师的批语。
翻开一篇,2002年5月14号的我,写道:“今天,久旱feng甘lin,风伯伯和雨爷爷xie着大风,带着大雨,来到了这片田野,麦子喝饱了水,一个个笑的脸都绿了。这场雨给农民伯伯带来了丰收的希望,给我带来了写日记的内容。”
或许,黄老师早已忘记曾经教过我这样一个不是很出众的学生。但我永远记得,第一次书法比赛,是她带着我参加的;第一次作文比赛,是她鼓励我投稿的;转学走的那天,是她送我到校门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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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又转了几次学,每到新的环境就像一次漂流记。认识新的朋友伙伴,感受新的目光和评判,一步一步成长。
小学的最后一年,我遇到了不少好老师。
气质出众的石老师喜欢在放学时提问我生字,大家都背着书包回家后她就开始给我补课。可能是转学多次的缘故,她总是怕我“近乡情更怯”又“水土不服”。后来她被调走,我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久。
很喜欢书法的赵校长,对我要求更严格。他说必须好好写字,因为有句话叫“字如其人”,所以女孩子都要练字。
长得很漂亮的明晓老师是我的师姐。那时我爸常年在外,我妈一个人带我和弟弟生活,个中滋味记忆犹新。弟弟当时太小,更多的时候午饭是不能按时进行的。家距离学校很远,每天中午我都是最晚返校的那一个。明晓老师从来不会让我站在教室外面壁思过,因为这一丝歉意,我始终敬她如长姐。
一直对男生格外严厉的郭老师有个让学生考第一的法宝——抄卷子。每天下午放学,当天的语文试卷右上角总会有一个阿拉伯数字,这就是晚上家庭作业的遍数。可是我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试卷上看到过数字,每次都是浅浅的对号……
2018年初,一个下雪的夜晚,我去朋友点名的一家店买他说的“唇齿留香”的甜点。软糯的红枣糕,清新的绿豆饼,浓郁的红豆饼,看得我眼睛发直:“师傅,各来半斤!”“好的。”一个记忆中的声音与眼前这个身影重合,是我心心念念要找的郭老师!
郭老师很激动,我也非常,为此要给推荐甜点的朋友记一大功。
现在,好多家长甚至要求学生在幼儿园、小学就要表现突出,成绩优异。反观以前,我的幼儿园、小学却读的十分轻松。始终认为小学要以养成好的习惯为主。教育在发展和演进的过程中不断深化,同时也伴随着社会对它整体态度的转变。有时候,不重视不是好事,过分重视同样也不是。家长的督促和指导必不可少,老师的优秀和教育理念同样重要。另外,学生也要保有一颗积极的上进心。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修养和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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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时期,同学变得更多,课程更加丰富,有很多有意思的人,讲课和教学带着自己的光芒和风格,给学生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初一的数学老师姓宋,我很喜欢她。做事果断,雷厉风行,颇有女强人的气概。学体育出身,教地理闻名,以数学见长,最后当了我们班的班主任。她对学生无微不至。从照顾女生生理期的红糖水,到发现男生在宿舍抽烟喝酒;从感知班里有同学恋爱,到每周给同学们出去放风解馋的时间;从把想退学的男孩子感动得流泪奋发,到带领全班同学抓小偷、包饺子;从班级数学平均分78,到班级数学平均分105.5。
一直以来,她是我女神。
宋老师不是本地人,家在远方,丈夫是同行。我羡慕她生活美满,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她说过一句话:“今天我教学生,不为什么,只图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毕竟你们将来学有所成的时候会给你们妈妈买很多好吃的,但是不会给我买一件二十块钱的花汗衫。”
如今,十年过去了,我希望可以给宋老师买一件二百块钱甚至两千块钱的花裙子。毕竟,我那么喜欢她,崇拜她。
听闻,宋老师爱人去世了。听闻,宋老师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了。听闻,宋老师孩子长大了。听闻,宋老师回故乡了。我心伤悲,莫知我哀。不过,就在今年暑假,我千方百计寻求宋老师的时候,她居然在街上跟我妈偶遇了。在宋老师跟我妈一番详谈之后,宋老师哭了,可能是近年来沧桑巨变,也可能是因为我说要给她买花裙子吧。而我,希望她永远都有凌晨四点半叫学生起床的活力,永远都有十年前开导我积极向上的善良,永远都有她自己笃定的魅力与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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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念初中的那几年,是那所学校很辉煌的几年,尤其因为我的初三班主任杨老师。对杨老师,我是敬畏的,惧怕的,惶恐的,从没有像害怕他一样怕过其他的老师。
,虽然很怕他,,我就萎靡不振,昏昏欲睡。他喜欢提问背课文,。奇怪,我最好的朋友柠柠总是在提问时背的滚瓜烂熟,每当提问到了我,我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的杨老师捶胸顿足,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可等到下课了,我就又背得滚瓜烂熟。
那一年,杨老师没少没收我们班的课外书和零食,没有停止过晚上两点钟查男生寝室,没有间断过让学生每天问一道题并且在次日早读时向他复述题目。太多的苛刻条件和要求,其他班五点二十起床,我们班四点四十点名;其他班每周一次800/1000米,我们班一天一测;其他班周末过两天,我们班两周休息一天。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杨老师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作者!
这么多年,我依旧怕他,每每深感绝望,总是看到那个凌晨两点钟还在宿舍楼走廊上抱着化学课本的小姑娘;每次生大病做噩梦,总是出现在他课堂上的情景,怎么努力也背不出来那句“中国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中国的原则是对人民负责。”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我很爱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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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那年,我们班学生羡慕得牙齿痒痒的人是谁?
答曰:刘凯!
为什么?
因为他妈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当然这不是重点;他妈妈的屋子在我们教室旁边,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妈妈做的饭实在是太香了!
香到什么程度,只要白老师一做饭,我们班的第四节课绝对课堂效率地下,每个人的脑袋都朝着窗外凑,希望能从芳香之中感知老师做饭的内容。
听白老师讲语文课本身就是一种享受。《邹忌讽齐王纳谏》、《鱼我所欲也》、《曹刿论战》,从来不用刻意,每篇课文讲下来,班里78个同学没有人不会背。
她是一个极好的老师。这么多年,我有一个很大的弊病——偏科。当年硬生生把语文考117分,化学13分。语文老师和化学老师一定讨论过这样一个奇怪的学生。有天上语文课,她说:“夏雨,我教学这么多年,碰到你这样一个奇才。语文考第一,化学你竟敢考倒一。以后我上语文课,你千万不要再学了,做化学题目。不会的你下课就去问化学老师、问刘凯、泽国、刘一、柠柠、宁博,你那么多好朋友,挨个问!”
终于,中招考试的时候,天不负我,我不负她,化学4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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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似乎是一个比较自由开阔的环境,当然,也会碰到更多更有意思的事情。
高一的班主任姓张,外号光光,爱好讲《氓》、《孔雀东南飞》和《再别康桥》。高中报道第一天,班主任让抄了一篇课文,从此一发不可收。林含、许媛、李宁和我,我们四个成了班主任的小秘书,帮助批改练字。应该感谢光光,那一年同学们因为练字变得更加熟识,有人养成了终身写字的好习惯,有人因为情诗而喜欢上语文。
同年,甲型流感H1N1爆发,学校规定发烧发热感冒超过5人次的班级都要停课一周,自行回家。我们班很不幸,有7名同学生病。放假那天,光光的脸色不是很好,但依旧坚持在校门口目送我们每个人离开。
清楚记得,入学第一天的晚自习,光光鼓励我努力;分科时的晚班会,光光让我上台发言并鼓励我继续努力;高二高三光光教理科班,每次见面都让我再加把力。他为什么一直认为我还有力?可能是我胖吧。也可能,他真的觉得,我很有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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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究竟是伯乐重要还是千里马重要?应该还是伯乐。赵校长在我人生中扮演者很重要的伯乐角色。
高中一年级,一个很普通的中午,林含、李宁和我在走廊上办板报。负责找稿子的同学临时有事来不了,板报催的急,实在没办法,只能赶鸭子上架,我根据题目随口说着文字,李宁随手写字,林含根据内容配以图画。不十分优秀,倒也和谐,胜在融洽。
当时走廊上有个检查午间纪律的老师,站在我们背后看了许久。板报完工,他说:“同学,你是几班的?叫什么名字?”我很呆,有点愣,不认得他,只是简单回答:“高一文科十三班,赵夏雨。”他说:“好。”
晚饭时间,班长叫我:“夏雨,赵校长和耿校长找你!”我去了办公室,自此真正认识赵校长。高中三年,赵校长、耿校长和曲老师教我写了许多墙报、许多通知,指导我写作文,鼓励我参加朗诵比赛,给我讲过如何练字,在组建学生会的时候极力推荐我竞选宣传部长。
许是那些你想念的人也在想念着你吧,所以上天会让互相惦念的人重逢。上周一上班匆匆,老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未到跟前就叫:“赵校长,终于找到你了!”他笑:“夏雨!有五六年没见面了吧,我手机里现在还有你高中写的文章呢!但是得批评你,长胖了不少,这可不好。”
我保证,以后一定多吃青菜少吃肉,把减肥当功课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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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很多人,不管是好看的皮囊还是有趣的灵魂。如果把这些人排列顺序,即便大明哥不是第一,也跑不出前三。
你很难想象一个语文老师,竟然是一个货真价实、标标准准的美食老饕、健身达人、摄影发烧友。他喜欢土豆烧牛肉,也能吃青菜;喜欢健身房举铁,也能单车步行;喜欢录像摄影,也能段子高能。怎么想,这个人都不应该是一个老师;但除了语文老师好像又没有别的更适合他的职业了。
我很喜欢他的课,因为他总会讲一些语文边沿的内容。他并不强制学生,也不怎么布置作业,还喜欢分享有趣的书籍,我们的师生关系一直很融洽。《世说新语》、《搜神记》、《蒋勋小品》,这些我都是拿他的来看。他经常去改高考试卷,尤其作文。后来我在中成读书,偶尔会到大明哥那里让他帮我看作文。现在想想,如果没有当时的积淀,可能也跟现在的专业无缘。我们不说很多的话,对彼此还算了解,亦师亦友,亦学亦习。
上班不久,计划去找他,谁知他就在我旁边的办公室,我们从师生朋友变成了同事朋友。见面那天,一阵敲门一阵风,一声姓名一旧容,一番迟疑一番懵,一番握手一番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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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瘦弱的人天然都会有强大的气场,总之,我认识一个人,身材不够高大,天生柔软却强而有力。
高二的历史老师,也是班主任,姓刘,很瘦,很喜欢休闲装,但件件得体。戴个眼镜,看似文文弱弱,实则力拔山河。有着男孩子的洒脱,历练,可爱。也有好多女孩子没有的乐观,恬淡,魅力。她很聪明,历史一流,为人处世少有的不拖泥带水。后来,我想了很久,我要向她学习什么?学习她的淡然。
奖金,一挥手,一笑了之。
爱情,一摇头,错过而已。
工作,一点头,尽力而为。
婚姻,一抬头,星光熠熠。
她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和最小的力气决定一件终身大事,同样也可以用最广博的胸怀化解凡人心中的块垒难消。我想,这种人世间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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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寥寥前四分之一生,需要感谢很多人,需要铭记很多人。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是复读时期的班主任王老师。
当年入学那天是我生日,这似乎也奠定了那一年的悲伤格调。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姑姑或者老爸送到学校门口,看着“洛阳中成外国语学校”的灯牌就想哭。老王大概不是很懂那种难以释怀的悲伤,不过她还是很担心我。
她在办公室跟我聊天,问我是不是有牵挂所以难忘?我不解。她只能说得更为直白:“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去上大学了?”我哈哈大笑,说:“是呀,他叫何以琛。”
直到2015年,电视剧《何以笙箫默》风靡整个亚洲,钟汉良扮演的“何以琛”成为众多女性的择偶标准,王老师打电话来质问:“我看见你心心念念的男朋友了!”不过,她还是不信我当时只是学习压力过大。
那一年,王老师让许多同学关注我的动向,说一旦有什么变化或者异常就要向她汇报。后来,毕业了我们没有见过面,她丈夫不舍得她在外地受苦,帮她回郑州开办了一所复读学校。我想,她一定会成功的。不仅因为她当年高考数学满分,而且还因为她有心让我这棵数学铁树开了花。
古人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我的大学时光,还算努力。当然,少不了老师的辅助。
入学第一堂课,认识了一位很独特的老师,大家叫他“强哥”,至于其间是否夹杂着一丝“光头强”的意趣,哈哈,不得而知。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老师,贵在思维独特,离经叛道,开拓创新,唯我独尊。当然,都是赞美。他鼓励我们做自己的事情,这对刚上大学的高中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更多的时候,我们喜欢他放的《Good Luck Charlie》和TED演讲。这样的老师也好,朋友也好,会让人感到轻松,愉悦,自由,平等。
我们的师道,讲求的观念很大程度上更适合大学,此处环境不够压抑,不够晦暗,似乎更容易出现并成就真正意义上的寓教于乐,因材施教。
黄色的林子里有两条路,
很遗憾我无法同时选择两者
身在旅途的我久久站立
对着其中一条极目眺望
直到它蜿蜒拐进远处的树丛。
我选择了另外的一条,天经地义,
也许更为诱人
因为它充满荆棘,需要开拓;
然而这样的路过
并未引起太大的改变。
那天清晨这两条小路一起静卧在
无人踩过的树叶丛中
哦,我把另一条路留给了明天!
明知路连着路,
我不知是否该回头。
我将轻轻叹息,叙述这一切
许多许多年以后:
林子里有两条路,我——
选择了行人稀少的那一条
它改变了我的一生。
每次跟强哥聊天,我总是想起来罗伯特·弗罗斯特的《未选择的路》。虽然有那么多条有趣的路,我也未曾涉及,不过谢谢强哥,至少让我知道还有机会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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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常用“恩师”来表达对老师的感怀,我也这样。对赵老师,他是我的父辈,是我的恩师,是我成年之后的火炬和灯塔。现在回忆起大学本科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听传统文化和文学理论课。
小的时候不懂努力,不理解深意,甚至听着会犯困。等到明白,似乎已经犹有晚矣。后悔吗?后悔。庆幸,迷途知返。这几年因为理论课和传统经典的教益使我很充实,很富有。
有的人,经常用君子自居,实则非然。有的人,并不言之凿凿,甚至沉默无为,实则高大伟岸。有的人,高谈阔论,却言之无物。有的人,默不作声,却温柔鼓声。这,都是一种选择,也是一种人格。
话到嘴边都成了微笑,我为我的专业汉语言文学骄傲,为我的所有课程骄傲,为我的专业课老师骄傲,为我的毕业论文《浅析网络文学对90后青年精神世界构建的影响》骄傲,为我自己骄傲。深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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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师说》,学生弟子何尝不该对自己有所要求:
古之师者必有徒。徒者,明道承业发扬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汝后,吾闻道也固迟乎汝,吾从而师之;生乎汝后,固闻道也亦迟乎汝,吾从而师之。吾徒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徒之所存也。
回顾历史,对于旁观者是一段故事,对于亲历者,却是切身的喜悦和感伤。我本幸运,胖乎乎招人可笑。在一个人的成长经历中,总有许许多多的偶然和必然。现如今,回忆串联起曾经一点一滴的事故恩泽,总觉得难忘的很多。前前后后几个月,回顾往昔,终已不复。工作后就成了社会中人,像赵老师说的,不能太任性了。是呀,凤凰花儿落了,我,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有心不需常聚首,无意对面亦惘然,但是我还是希望自己的工作之余能够重新回到最初的地方,什么也不做,只是告诉那些可爱的老师很简单的两个字,感谢。也许,我不是他们最聪明,最漂亮,最可爱的学生,但是不妨,能够做记忆力最好的就行。无论走到哪里,祝愿自己不忘记脚下的路和曾经的土地。
愧对恩师!再次鞠躬!感谢重逢!
夏雨
写于2017年8月28日
修改于2018年4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