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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大师之大 仰高山之高系列之十二】大儒钱穆

2021-09-04 19:51:33


      


       余英时:一生为故国招魂。


       美国耶鲁大学:你是一个古老文化的代表者和监护人,你把东方的智慧带出了樊笼,来充实自由世界。 


“温情与敬意”,是钱穆提出的对本国历史所应持有的态度,也是他一生坚守的文化情怀。


钱穆,字宾四,1895年生于江苏无锡一个贫寒的书香之家。7岁入私塾,10岁后进小学、中学。18岁应聘到小学任教,10年后,开始在厦门、无锡、苏州等地任中学教师。


顾颉刚自北平回老家探亲时,经人介绍,偶然发现了这位学识渊博、对历史文化有独到见地、言谈举止非常人可比的乡村才子,并竭力向学界加以推荐。1930年秋,36岁的钱穆离开苏州至北平,先是随顾颉刚在燕京大学任教,后由其推荐执教于北京大学。


据钱穆回忆,有一天,司徒雷登在家中设宴招待新来教员,钱穆亦在其中。司徒问来者对燕大印象如何,在乡村小学以及中学教了18年书的钱穆直言不讳:“初闻燕大乃中国教会大学中之最中国化者,心窃慕之。及来,乃感大不然。入校门即见‘M’楼、‘S’楼,此何义?所谓中国化者又何在?此宜与以中国名称始是。”事后,燕大特为此召开校务会议,最终采纳了钱穆的建议,改“M”楼为“穆”楼,“S”楼为“适”楼,“贝公”楼为“办公”楼,其他建筑也一律赋以中国名称。园中有一湖,景色绝佳,竞相提名,皆不适,乃名之曰“未名湖”。 


在北大,钱穆与胡适都因以演讲的方式上课而驰名。钱穆的侄子钱伟长曾回忆说:“两人都讲中国通史,并且都出了教材,胡适讲的是理论,我叔叔讲的是史实,他二十四史史料很熟,故事讲得娓娓动听,听讲的人越来越多。”钱穆身材矮小, 操一口无锡官话,但他对问题反复引申,广征博引,博闻强识令人惊异。


糜文开在《宾四先生的奋斗史》中写道: “北京大学有三位最吃香的教授,怎样大的教室也容纳不下听讲的学生,其中两位便是胡适之先生与宾四先生。”


钱穆燕大的学生李素回忆老师:“他在课堂上讲起书来,总是兴致勃勃的,声调柔和,态度闲适,左手执书本,右手握粉笔,一边讲,一边从讲台的这端踱到那端,周而复始。他讲到得意处突然止步,含笑而对众徒,眼光四射,仿佛有飞星闪烁,音符跳跃。那神情似乎显示他期待诸生加入他所了解的境界,分享他的悦乐。他并不太严肃,更不是孔家店里的偶像那么道貌岸然,而是和蔼可亲。他谈吐风趣,颇具幽默感,常有轻松的妙语、警语,使听众不禁失声大笑。所以宾师上课时总是气氛热烈,兴味盎然,没有人会打瞌睡。”


,李埏入读北京师范大学,恰逢在北大任教的钱穆过来兼课。上大学前,李埏已经读过《史记》《汉书》《资治通鉴》,背过不少秦汉文章,自以为还有点基础,不料听了钱穆的几节课下来,不禁爽然若失,“我简直是一张白纸啊!过去的读书,那算是什么读书呢?过去知道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小堆杂乱无章的故事而已。”


钱穆在西南联大上课时,教室的过道被挤得水泄不通,他只能从学生的课桌上踏过去,才能走到讲台。有一个张生一直在听钱穆的课,从北京跟到昆明,竟然连续听了六年,但他说,自己“每年都有新得,屡听而不厌”。


在走向大学讲台前的18年自学生涯中,钱穆自承“未尝敢一日废学”。他学习曾国藩的修身精神,每天早上起床就给自己定下目标,雷打不动。在小学教书时,他夜间读《昭明文选》,极倦始入睡,夏夜为防蚊虫叮咬,把双脚纳入瓮中坚持夜读。


他平生最敬佩三个人:诸葛亮、王阳明和曾国藩。有一天他的胃溃疡犯了,躺在教室的地板上。正好余英时回学校,看到老师这样很担心,就问:“能为你做点什么?”钱穆说:“我想读王阳明文集。”


“耐得住大寂寞,有定力。”这是前新亚书院院长金耀基评价钱穆的话。钱穆治学如此,生活也如此。为了专注于撰写《国史大纲》,他住在云南宜良的岩泉寺中,陈寅恪来拜访,不无玩笑地说:“如此寂静之境,诚所难遇,兄在此写作真大佳事。然使我一人住此,非得神经病不可。”隐居岩泉寺后,就是隐居苏州耦园。当时这里是废园,门口只有一条路通往市区,人迹罕至。晚年的钱穆回忆起在宜良以及耦园这两年的隐居时光,充满了深情,“生平最难获得之两年也。”

世人常称道钱穆读书之勤、著述之丰,其实他的天分同样不容忽略。他注《公孙龙子》只花了7天,写《庄子纂笺》也只费了两个月,这都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就连徐复观在批评钱穆的史学时,也说:“钱先生天资太高,个性太强。


思想峻厉、处世温煦,并存于钱穆身上。


钱穆很喜欢散步。1943年在遵义讲学期间,每天都要出去散步一个小   时,他的学生回忆道:先生总是提着一根棕竹手杖,边走边谈。先生说,他很爱山水,尤爱流水,因为流水活泼,水声悦耳,可以清思虑,除烦恼,怡情养性。


钱穆喜好音乐,他在常州府中学堂曾随老师学过昆曲,擅长箫笛,他自述:“好吹箫,遇孤寂,辄以箫自遣,其声呜呜然,如别有一境,离躯壳游霄壤间,实为生平一大乐事。”有月亮的晚上,他喜欢关掉家中所有的灯,让月光照进整条的长廊,夫人盘膝坐在廊上,静听他在月光下吹箫,四周寂静,只听箫声在空中回荡,令人尘念顿消,满心舒畅。


1949年10月,钱穆随广州私立华侨大学迁香港,翌年与唐君毅、张丕介等创办新亚书院,1963年,新亚书院、崇基学院、联合书院三校合并为大学,钱穆亲定校名为“香港中文大学”。 1967年10月,钱穆以归国学人身份自港返台。1986年,钱穆在素书楼上最后一课,告诫学生:“你们不要忘了自己是一中国人。”


1990年8月30日,钱穆谢世。这一天,台风袭击台北,龚鹏程在风雨中悼念钱穆:“他不是就史论史,或考古证史的人。他是通过对历史的省察与讨论,来申述他从孔子、孟子、朱子那里学来的价值理想,并用这种价值来期许我们这个社会,探索中国文化的出路。此乃钱先生苦心孤诣之所在,也是他不易为人所理解的地方。”


余英时则为先师写下这样的挽联 :一生为故国招魂,当时捣麝成尘,未学斋中香不散;万里曾家山入梦,此日骑鲸渡海,素书楼外月初寒。


而早在1960年美国耶鲁大学授予钱穆人文学名誉博士学位时,他们是这样评价他的:你是一个古老文化的代表者和监护人,你把东方的智慧带出了樊笼,来充实自由世界。


(阳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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