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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子情缘

2021-02-11 03:08:59

我一生最大的嗜好,就是吹笛子。

1970年初冬,刚参加工作半年的我,调到北京市怀柔县西庄公社邮电所,负责西庄至黄土梁的投递任务。每天往返80多里的山路,有一半以上要推车步行,一天到晚也见不到几个行人。那时给我消闷解乏的,全靠车兜儿里的竹笛。每当爬到盘山道梁头,我便倚着岩石、树杈,忘情地吹上一曲。顿时,百鸟停下了啁啾,清脆的笛声和着叮咚的山泉,在重叠的山谷中回荡,满身的疲劳,一扫而光。

两年后,我调到平原地区投递,有幸认识了驻杨宋庄公社的北京下放干部王松声。那年,收音机里常播放笛子独奏曲《扬鞭催马运粮忙》,我渴求得到这首曲谱。那阵子,只要有文艺团体来怀柔演出,我场场必到。每到散场时,观众往外走,而我却逆着人流朝后台挤,帮助演员收拾乐器、搬道具,为的是求师寻此曲谱,但终未如愿。后来,我听说王松声是文艺界的老干部,便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求到了他。没想到,不到半个月,他就托人用记谱的方式,将这首我梦寐以求的手抄曲谱寄给了我,我喜出望外。

那天送报回来,我便急不可耐地将曲谱压在铁路边紫灯下的水泥桩上,忘情地练起来,忘记了季节和时间。直到东方渐现鱼肚白,上早班的人逐渐多起来,我才搓搓麻木的双手,准备收摊子时,发现笛子末端已结了冰溜子。

1973年4月,老王要返城了。行前,他约我到县委同他话别。我们长谈了两个多小时。分手时,他诚恳地问我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我掏出五元钱,托他给我买支笛子。他把钱放回我衣兜微笑着说:“我不但要给你买支好笛子,还要想方设法请个老师辅导辅导你。”果然,这年深秋的一天,我接到老王的来信,说他回城后,已分配到北京曲艺团工作,特邀我进京学笛子,并说吃住都已安排好了,我高兴得一夜未眠。邮局投递组的小哥儿几个,这个三天、那个两天地给我凑了十一天假。天还没亮,我就骑上自行车直奔市里。

老王给我请的老师叫武承和,是一位造诣很深的笛子演奏家。武老师了解了我学笛子经历后,便倾情相教。没几天,我的吹奏水平就提高了一大节。

短暂的学艺生活结束了,我带着老王给我买的专业定调笛子,带着老一辈文艺工作者的期望,依依不舍地离开。

从此,我不论盛夏寒冬,春去秋来,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坚持练笛。我牢记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的古训。几乎每天夜晚都是边散步边吹笛子。我还练习在快步行走、跳跃台阶的动态下吹准各类音符。这样,在静止状态下吹奏就游刃有余了。付出就有收获。之后,我演奏的笛子独奏节目,多次获奖并数次在北京电视台播放。

我酷爱笛子,因为笛子是竹子做的,故而它具有竹的秉性和气质。笛身虽是直的,但能奏出人生旅途中坎坷曲折的婉转韵律;笛子只有六孔,却能奏出世间悲喜哀愁的七彩音符。

2002年王松声老师逝世。2006年清明节,我从怀柔乘车来到王松声老师墓碑前,然后面对王老的遗像,吹了《哀乐》吹《送别》,吹了《天堂》吹《想你》……悲悲切切的笛声,吸引了陵园工作人员和正在施工的民工。他们感叹道:这么多年,用吹笛子方式祭奠老前辈的,还从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