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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笛声（第十一集上）
文/肖吟
144.
【清晨。赵家东屋。屋里只有赵玉秋夫妻两个人。
赵妈妈：孩子们都不在家，咱俩说说心里话。
【赵玉秋点燃小烟袋，吧嗒几口，等待媳妇往下说。
赵妈妈：要说惠林这孩子真的不错，他爸爸走了之后，家里也没有个劳力，年年都是涨包户，欠队里那些饥荒，都落在了惠林肩上，这可不是仨瓜俩枣，啥时候能还上？月儿进门就得受罪，你愿意啊！
赵玉秋：人品好才是最重要的，饥荒又不能长在身上。
赵妈妈：说到人品，我问你，村里最近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赵玉秋：传言？我向来就不信这些，这帮老娘们，整天没事干就知道嚼舌头根子，听兔子叫唤，你还不种黄豆了？
赵妈妈：说到你干儿子，你的立场就没了，这话你不信我信，就拿咱们家赵刚为例，你还不警惕啊，万一月儿来个先斩后奏，后悔都来不及。
赵玉秋：有啥可后悔的，从柳家婶子，惠林的爸爸妈妈，到惠林本身，祖孙三代没啥可说的吧？真要有那么一天，也没啥不好，想当年咱们不也是没进洞房就……
赵妈妈：滚，老没正经的，和你说正事呢！
【赵玉秋呵呵一笑，静待下文。
赵妈妈：说起人品，我看柳惠林也不咋地。
赵玉秋：这话叫你说的，啥叫不咋地啊！
赵妈妈：柳家婶子一口回绝了梁家的提亲，私底下留人家小姑娘在家里过夜，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赵玉秋：别瞎说，这可是大事，要出人命的。
赵妈妈：人家也不会和我说，有月儿在里面搀合，谁和我说这个啊！我也是听得一鳞半爪，咱家月儿还蒙在鼓里呢。
赵玉秋：月儿本身就有毛病，再让她知道这件事，非要了她的命不可，咱家月儿心眼小。
赵妈妈：我去场院了，月儿自己在哪儿我不放心。
【赵妈妈走了，赵玉秋陷入沉思。
145.
【清晨。梁家。
【家里只有梁庆学和田凤芝两个人。
田凤芝：姑娘做出这等事来，我咋还有脸活啊！
【梁庆学走过去，搂住田凤芝的肩膀。
梁庆学：别瞎想，有时间问问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有这事，那就干脆让他们两个结婚算了，也算了了你一桩心事。
田凤芝：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不是你姑娘了。
梁庆学：凤芝，瞧你说的，你的姑娘不就是我的姑娘吗！孩子的事我能不考虑？
田凤芝：这还差不多。
【梁庆学装了一袋烟，把烟袋递给田凤芝，划着火柴点着，田凤芝喷出一口蓝烟。
梁庆学：这事急不得，先问明情况再做道理。
田凤芝：今天是礼拜天，我回娘家一趟。
梁庆学：别和孩子急眼，好好说。
田凤芝：好像我天天急眼似的。
梁庆学：你回头看看不就清楚了。
【两个人都笑了，田凤芝给了梁庆学一下。
田凤芝：谢谢你的宽容。
梁庆学：既然走到一起了，就别分你的我的，都是我们的，不是吗？
【田凤芝往梁庆学跟前凑了凑，歪倒在梁庆学的怀里，梁庆学伸出手，搂住田凤芝的肩膀，两个头靠在一起。
梁庆学：早去早回，别和孩子急眼，孩子还小，考虑问题难免有疏漏。
田凤芝：嗯！
146.
【上午。山湾村街道。
【郭可心骑着自行车拐进山湾村。郭可心穿着一件粉红色衣服，鲜艳，透出年轻人的活力。
【街道上有三个妇女聚在一起闲聊。看见郭可心过来，都停住话头，目光一直追随着郭可心的身影。
【郭可心骑着自行车从三个人身旁闪过，并没有看三个人一眼。
村妇甲：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就是开放，我订婚那会儿，都不敢和他一起走，怕人家笑话，现在可好，想啥时候来就啥时来。
村妇已：白天来算什么，关键是晚上留在人家过夜，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了，成何体统。
村妇丙：月儿那孩子心思重，别出啥事。
村妇已：咸吃萝卜淡操心。
村妇甲：就是嘛，我要是柳惠林，像这样送上门来的货，我一天干她八遍。
村妇已：一看你就是骚货。
【三个女人哈哈大笑。
147.
【上午。柳家。
【郭可心在柳家大门外下了自行车，推着车子进了院。
【红公鸡领着几只老母鸡正在院子里觅食，对于郭可心进来全没理会。
【郭可心拉开屋门进去，屋里空空如也，柳奶奶不在家。
【郭可心出来，站在门口张望，目力所及的地方没有一个人影。
【郭可心来到大门外，街道上也是空无一人。
【郭可心返身回到院子，推起自行车，离开柳家。
【郭可心从村东头拐上另一条街道，向西而行，在场院门口，郭可心跳下自行车，在场院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骑上自行车离开山湾村。
148.
【上午。幸福公社所在地，田凤芝的娘家。
【田凤芝推着旧自行车从家里出来，还没有走到大门口，郭可心骑着自行车回来。
田凤芝：小祖宗，你上哪儿去了？
【郭可心把自行车推进院里，立在院子当中。
郭可心：没上哪儿，出去玩了。
【田凤芝把自行车靠在院墙上，跟在郭可心身后。
田凤芝：是不是去山湾了？
郭可心：我上哪儿用不着你管。
田凤芝：这孩子，我是你妈呀！
郭可心：我爸死了，我妈也死了。
田凤芝：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妈还好好活着呢。
郭可心：你活你的吧，和我没关系，我的事也不用你管，别给我添乱。
田凤芝：你妈关心你，怎么叫点乱啊！
【郭可心用鼻子哼一声，不再理会田凤芝，独自进屋了。
【田凤芝屁颠屁颠跟在郭可心身后。
姥姥：可心，又去哪儿了，害得你妈到处找你。
郭可心：田凤芝有仨儿子，还找我干嘛。
姥姥：你这孩子，直呼你妈大名，我看你找揍。
郭可心：来吧，姥姥，打死拉倒。
姥姥：跟姥姥说，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
郭可心：姥姥，我出去玩了。
姥姥：不是刚回来吗？
郭可心：我不想见她，我就出去。
姥姥：你给我站住，翻天了，你妈屎一把尿一把，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吗？是不是柳家不待见你？
郭可心：还说呢，柳惠林见我就像见仇人一样。
姥姥：咱不理他，凭我孙女还愁找不到好人家？
郭可心对着母亲：都是你，把奶奶得罪了。
田凤芝：我问你，那些谣言可是真的？
郭可心：我有那么贱吗，再说了，即使我愿意，柳惠林也不会愿意，还不都是因为你。姥姥，你说，我可咋办啊！
姥姥：那就好好缠住他，好男就怕女缠。
田凤芝：妈，你就出歪主意。谁知道咱家妮子偏偏喜欢他啊！
郭可心：我的事不用你管！
田凤芝：我是你妈，我不管谁管。
郭可心：你要干嘛？
田凤芝：我心口堵得慌，我回家。
【田凤芝气鼓鼓走了，郭可心趴在姥姥的大腿上哭了。
149.
【中午。柳家。
【屋里，柳奶奶与柳惠林正在吃饭。
【屋外，传来旧自行车的声音和红公鸡不安的叫声。
柳奶奶：惠林，你出去看看谁来了。
【柳惠林刚刚站起来，田凤芝一撩门帘进来了。
柳惠林很不客气地：你来干什么，我家不欢迎你。
田凤芝：说话别那么难听，年轻人。
柳奶奶：我老太太是瞎眼之人，看不清谁在那儿放屁。
田凤芝：妈，是我，我是凤芝啊！
柳奶奶：我姑娘死了，你可别叫我妈，我怕折寿。
田凤芝：您老人家还生气呐，俗话讲，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年轻，不懂事，妈妈别和我一般见识。
柳奶奶：我就闹不懂了，你这么个东西，怎么会生出乖巧伶俐的小女孩来。
田凤芝：妈，可心这孩子你老可喜欢？
柳惠林：我奶奶喜不喜欢关你屁事，你快走吧，我家不欢迎你。
田凤芝：你这是下逐客令了？
柳惠林：最起码我还给你留点面子，没有扫地出门。
田凤芝：你说话客气点，说不定我将来就是你的老丈母娘。
柳惠林：老丈母娘？你就死了这条心，没有你掺和，我和郭可心还有可能成为朋友，现在连朋友都不可能了，因此，我请你出去。
田凤芝：我要是不走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柳惠林：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不想那么无耻。
田凤芝：不管怎么说，我比你年长，你应该尊重长辈吧。
柳惠林：你也配谈尊重两个字？死冷寒天的、黑灯瞎火的，我和奶奶被你扫地出门，回到这个四处透风、没有一点烟火的破屋子，你有过尊重？现在谈尊重，笑话！你不走是吧，奶奶，我们走。
【柳惠林与田凤芝争吵的声音很高，有十几个街坊邻居已经聚集在柳家的院子里。
田凤芝：你想一走了之后吗？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柳惠林：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
田凤芝：你自己做什么了还不清楚？
柳惠林：我做了什么我心里自然清楚，没必要向你交代什么。
田凤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柳惠林：你对我没有恩，更谈不上负义。你来我家，指责我忘恩负义，可有凭据？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田凤芝：你……你……
柳奶奶：这是我家，我凭什么要走！
柳惠林：奶奶，咱不生气。
柳奶奶：我不生气，和畜生犯不着生气。
田凤芝：你骂谁是畜生！
柳奶奶：我没骂人，这一辈子没骂过人。
【屋外有人喝彩，也有人喝倒彩。
【田凤芝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田凤芝：小兔崽子，你等着，有你好看！
【田凤芝狼狈而逃，身后留下一串笑声。
本期倾情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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