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一派萧瑟苍凉的塞北,风沙吹乱了你花白的头发,你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凝成了一条线,不变的是那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和那看透岁月沧桑的瞳孔,依然锋利如刀,深邃如海。
十九年,顽石已经风化,而你的赤子之心依然鲜红如昨。“卧起操持”的旄节是你精神的守护,,你深深感到,人的变化莫测毕竟不如物的坚定不移。十九年,陪伴你的羝羊已腐烂成灰,佩剑也锈迹斑斑,唯有旄节和你相伴始终——它的重量“轻于鸿毛”,但它的价值“重于泰山”,它是使者精神的高标,在你灵魂深处种下气节的种子,在风雨沧桑中茁壮成长。
十九年前,英姿飒爽的你同副将张胜等人一起出使匈奴,欲谱一曲胡汉友好的赞歌,但命运跟你开了大玩笑,其他人将错就错,把人生也开成了笑玩,而你,把玩笑写成了青史。命运的弹指一挥,看似轻佻,却有千钧之力,害得你用毕生之力来承受。但人生终将走向动态平衡,你如大漠风沙般枯燥的旅程,带你穿越时空,把气节凝成永恒。你的光辉,照耀在历朝历代华夏儿女的心头,永不消褪。
你出使到匈奴时,恰好碰到缑王谋反,欲“劫单于母阏氏归汉”,或许是上天的安排,活生生把你牵扯进去。你两次明志,第一次被同行使者制止,他们纳闷,“蝼蚁尚且偷生”,你何以如此奋不顾身?你说:“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此理尽人皆知,但真正到了那个关口,又有几人能够践行?第二次,面对变节投降匈奴的高官卫律,你霍然拔刀自刺。最后太医“凿地为坎,置煴火,蹈其背,以出血”,费尽周折才把你救活。若是变节投降之人,匈奴肯定毫不怜惜,死就死了罢,而你不同,你的气节“惊天地,泣鬼神”,“任是石人须下泪,总叫铁汉也伤心”。单于也被深深震撼了,愈发想将你收为己用,于是继续派卫律对你威逼利诱。卫律直接在你面前斩杀你的随从虞常,想杀鸡敬猴,然而你面无惧色,他恼羞成怒,欲杀你而后快。你心里暗笑:“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威逼不成,卫律转而利诱,看:“律前负汉归匈奴,幸蒙大恩,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富贵如此。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多么好的待遇啊,想想都高兴,何况这是摆在你面前的盛宴!然而你依然无动于衷。
匈奴无可奈何,只好把你流放北海,“羝乳乃得归”。天呐,别说等到公羊生儿了,单西伯利亚哪恶劣的气候就足以虐死人千百遍。然而你依然志气不改,卧雪吞毡,顽强地活了下来。你牧羊随时握着旄节,心系大汉,精贯白日。匈奴不甘心,又派李陵来劝说你。李陵——无可奈何才投降匈奴的悲情英雄,他的好友司马迁为之说情,汉武帝将其处以宫刑。李陵给你带来了极其恶劣的消息,你的老母病故,两个兄长因办事不利害怕被汉武帝处罚而伏剑自刎,“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今复十余年,存亡不可知”。你回到汉朝已举目无亲、生无可恋!“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然而你忠贞不渝,铿锵地说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李陵泣下沾衿,与你痛惜诀别。
十九年后,阴霾的天幕终于透出了曙光,胡汉重归于好,你历尽艰辛终于回到大汉,无边苦楚只能付与老泪纵横。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你用一生做了一件事——坚守,你用一件事做了一生的坚守,你的坚守虽是一件事,却成就了一生。
你是一首慷慨苍凉的大漠雄歌!
苏武留胡节不辱,
雪地又冰天,
穷愁十九年。
渴饮雪,
饥吞毡,
牧羊北海边。
心存汉社稷,
旄落犹未还。
历尽难中难,
心如铁石坚,
夜在塞上听笳声,
入耳痛心酸。
转眼北风吹,
雁群汉关飞。
白发娘,
望儿归,
红妆守空帏。
三更同入梦,
两地谁梦谁?
任海枯石烂,
大节不稍亏。
终教匈奴心惊胆碎,
拱服汉德威。
转眼北风吹,
雁群汉关飞。
白发娘,
望儿归,
红妆守空帏。
三更同入梦,
两地谁梦谁?
任海枯石烂,
大节不稍亏。
终教匈奴心惊胆碎,
拱服汉德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