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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疯

2022-07-01 20:57:27

男人的胸垂到肚子上,肚子垂到股沟,连带裆部下垂的一坨,都合着摇摆的驱赶一起舞蹈。他双臂盘绕,高举头顶。扭动的肥臀,牵动着延伸到大腿的褶皱。男人自信的走着猫步,腿间的肉往复地摩擦。雨水顺着身体留到脚腕,灰黑色的尼龙袜也温顺的滑到脚后跟。其实他算是毛发稀少的一类吧,胖子大抵都是这样的。他托起自己的左胸,舔了一下。雨水,就是这味道,在胸口的并不比唇角的味道强半点。

男人站住不走了,从十指交叉变成双掌合实,举过头顶的手臂好像一把利剑,把滂沱的瀑布分开。男人此刻好像盖世的英雄,斩裂了天幕,顺着剑指的方向,天空一道闪电划过。行车溅起水墙,却丝毫动摇不了英雄的伟岸。雨水和灯光还有蒸发出来的水汽,在男人的身体散出一圈黄色的氤氲,仿佛有一位不世的英雄正从暗夜中走来,四射着强大的气场。

“为什么不歌颂?”男人说服不了自己不,于是就哼唱起来。

“大水冷冷,无衣蔽体,钱囊空空,无力果腹。肚子肉肉,脸蛋肥肥,头脑昏昏,放屁噗噗。”

唱着,男人“噗——”地一声放了个长屁,好久没有这么舒畅了!但光是雨和油黄的街灯还不足够,还要有一点美容店的霓虹透过街边停着的车的窗打进人眼,再让人看到舞动的胖子,才算美景。男人的手没有放下的意思。

“二十年前的歌,总还这么动听。”

男人开始自在的摇摆,就如过去每每篮球后回家淋浴。天幕好像变成了莲蓬头,男人闭着眼,头向着天,舒畅的用手洗脸,然后疯狂的甩动头发,就像时下洗发香波的广告一般。

下班的路,我的或者你的,抑或他再者她的,也有可能是它的。男人左脚一甩,皮鞋肆意的飞了。右脚一甩,鞋子连带滑落的袜子,抛出两个弧线。鞋落在地上旋转着滑行了一段。袜子“啪叽”一声落在绿化带上。男人抬起左脚,笨拙的想脱袜子,结果一屁股坐在水坑里。围着他肥硕的屁股溅起的一圈水花,若此刻有几十帧慢放的话,定如草莓入鲜奶般的美。

男人右手还在扯左脚的袜子,头却埋在左手的臂弯里,坐在地上痛哭起来。这雨不知下了多久,男人也不知出现了多久。雨水顺着街势在男人的股缝中流过,一只微末的蚂蚁踩着一片细小的叶子正好划过,叶子一震,恰就卡在了股缝处。蚂蚁顺势爬上了毛毛,头顶的触角还在左探探右探探。

蚂蚁握着毛毛艰难却灵巧的向上攀爬,这时候男人括约肌一紧,“噗——”地,气流夹着碎屑,把蚂蚁一下子击落,在慢镜头里,蚂蚁惊险万分的躲过了高频抖动下不断撞击的两瓣臀肉。蚂蚁落在水流中,半浮着,挣扎着想要逃脱,却忤逆不得水和风的力量。男人扯下了袜子,狠狠地砸到水里,溅了自己一嘴水花。

“呸!呸!呸!”男人下意识的啐了几口。然后巴嗒巴嗒嘴,味道还是雨水的味道,和胸口的、嘴角的不二。

袜子冲出了水波,把蚂蚁猛地推向了男人身后的污水井口。男人回手抓了抓屁股,指甲就刮出了一道檩子。而这痒却解的出奇的爽。男人不哭了,他一只手撑着地,艰难的要站起身来,地面湿滑,却往往让他的努力变得徒劳。车驶过,水墙越过绿化带砸在男人身上,男人就又被击倒了,这一次不是坐下,而是彻底的倒地。

警察在街边发现了一量套牌车,车窗顶着一只死猪,里面有个嗑嗨了的伙计。雨刷坚持不懈的打在猪身上,车灯也闪烁。

猪死了,人睡了,雨停了。嗨翻的人眼里的洗礼还会再继续。迷醉的眼里看到迷醉的世界,独自赏析旁人观摩不到的盛景。自己醉了,别人醒着或许亦是众人皆醉一般。醉若才是醒呢?如何断定自己不是头舞蹈的猪呢,落在了一个迷醉了的或者醒的人眼里也变成了人。进行了一场祭牲,然后裸着死去。

每每雨刷摆动,车灯闪烁的时候,我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猪。或许就在它配种的路上受了惊,绝命的一跃,翻出了大卡的围栏。就在落地的一瞬,巨大的冲击好像要让昨晚吃的东西和着五脏六腑一股脑的喷涌而出,这时候不但是喉咙的腥甜,还有肛门处盲肠的拉扯。四肢都好疼,却还能勉强的支撑。

它定了定神,还不能断定这四肢的痛有多厉害,它尝试迈开小短腿,行走几步,细雨还是蒙蒙的样子。一辆车夹着多普勒呼啸着擦身而过,风把猪刮了个趔趄。还能走。于是,就走!虽然不知去哪,但是还是要走,走,总比不走好。雨渐渐大了起来。迈步更湿滑,更不稳。

疾驰的车溅起水花,向鲨鱼的鳍背一样,呼啸着从背后袭来,猪在那一跃之前就习惯了这气势,在大卡上透过栏杆的间隙,已经看过不少这场景,所以这一次它走的蹒跚却毫不犹豫。

在那一跃之后到现在的若干久的时间里,它培养了自己的这个耐性,听到身后的车声,推测水浪的到来,然后在水浪拍身的那一瞬,打一个从脊背开始蔓延了半个身子的寒颤,水把半边的毛又刷洗一遍,臀上的青胎记就更新鲜。头也不回的走,虽然走走停停,但就头也不回的走。风吹过的时候,眼角的水会弄得眼球生疼。睫毛上的水珠让路灯变成光点,迷离视线,眨眼也无补。

光怪陆离的雨夜,凭谁十来度的雨淋个数小时,都振奋不起来吧。可它却得以,因为湿冷间犹有一缕气味,熟悉的要命。它就加快了步速,虽然身子的分量依旧是累赘,窝却就在不远处。

“咣——”

好像是先前那一跃的重演,不,应该更像是那一跃的补充,猪又腾了空。身体几乎是垂直向上的旋转着飞起。

仿佛快速飞旋的陀螺,猪在空中把周身毛发中藏的水一甩而光。

“咣——”

猪又稳稳地落下,踏实的落下,却不像前一次,这次是另半个脊背,那一半没有被太多水浪打击的脊背着地。猪头,就嵌在车床的玻璃离,四肢犹在蹬动。车还在快速的开,雨水更是砸在猪身上,叉开的蹄子好像在祈祷,嘴角汩汩的流着血,还夹着沫子。

血被稀释,就好像洒了的红墨水,全不像电视剧里流出地那般粘稠。两只雨刷摆个不停,一只就刚好在打猪头,机械的,像打点计时器,又像是钟表的电池电量不足,秒针在两个隔断间摇摆。

“噗——”

猪放了个屁,然后蹄子再也不动了。

猪,死了,跳车受了内伤加上被撞,也或者是雨刷打死的。再或者,一切都不挂碍,只是寿终正寝吧。撞不撞都会在此时此刻因为突发性心肌梗塞,因为脑淤血,因为交配过度之类的借口死亡。当然,交配而死是它安全抵达育种中心后的才会出现的情况。雨刷,还在把猪打个不停,可车停了。

这一切都是不可控的,司机脑袋斜趴在方向盘上,对视着车窗外男人的眼睛。他留意这个男人许久了,从男人出现开始,就一直瞄着。

而这一刻,他竟然看到了男人和自己对视,兴奋地过头,想要瞪大了眼睛,把男人看个通透,无趣的雨刷却在用木讷的声响催眠,迷醉中,霓虹闪烁的光,在后视镜上呈现一个扭曲的粉色线条。暧昧的人撑着伞,暧昧的人打开车门说笑,暧昧的人双手抱着自己,然后高跟鞋剁了一下,转身推开霓虹下的门。他的眼挣扎着,闭上。

车里的味道借着玻璃的缝隙散出去,腥涩沿着缝隙透进来,他的眼皮动了几动,巴嗒巴嗒嘴,好像是口渴,然后手甩了一下,身子一倾,趴在了副驾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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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行

琴瑟琵琶乱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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